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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盟主前夫后(147)

作者: 晓山塘 阅读记录

两根稻草贴地漂移,落在她脚边。

门扇的吱呀声,忽然停了下来。

不多会儿,一只腐肉般的怪虫“啪嗒”一声趴在了离她最近的那根稻草上,摇头晃脑稳住身形,顺着草茎,一点点向她靠近,蠕动的姿态,却在靠近她脚边的一瞬,忽地凝滞,发出一声尖锐的怪鸣,转身欲走,却忽然呲呲响着冒出黑烟,转瞬化为一滩黑水,消失不见。

沈星遥睁开眼,看也不看那腌臜之物一眼,径自站起身来,换了块干净的地,重新坐下。

破庙门外,月色勾勒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卓先生这么不信任我?”沈星遥轻笑一声,“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门外的人影略略躬身,忽然咳嗽起来。

“战书已下,泰山之行,我志在必得。”沈星遥的话音悠然自在,“届时我拿到盟主头衔,先生不来分享,我可就随意支配了。”

“如何支配?”

“自然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了。”沈星遥神情仍旧自在,话音却分外冷冽,如严冬的风闯入二月春分,吹得融到一半的冰湖重新封冻起来。

门外的人哈哈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天玄教的妖女,我没看错人。”

沈星遥重新阖目入定,唇角笑意骤然褪去。

残月落去,晓来鸡啼。

晨雾笼了深蓝色的天,在初升的朝阳下渐渐转白,载满货物的板车一辆辆进了光州城,连带吆喝声。

钧天阁门前的石狮子口里衔着的石珠,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一左一右坍塌下来。

凌无非扶着发麻的膝盖,拉开房门,踉跄跨过门槛,却听见一声咳嗽,扭头望去,竟看见秦秋寒坐在门外长廊一侧的椅子上,静静望着他。

“师父?”凌无非愕然睁大双眼,下意识抬眼望了望檐外还未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心头涌起猜测,“您是……几时来的?该不会……”

“你腿怎么了?”秦秋寒目光下移,落在他膝间,关切问道。

“没什么。”凌无非摇了摇头,眼神似有躲闪。

“过来坐吧。”

凌无非顺从地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略显拘谨地并起双腿,一双手却像无处安放似的,揉了揉膝盖,在椅子上搭了一会儿,又放回了腿上。

“说说吧,几时闹成这样的?”

“我……”凌无非心虚地低下头,“就是,失忆那几个月……办了几件糊涂事。”

“外面的谣言,不是真的吧。”

“不是!”凌无非连忙摇头,着急解释道,“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他抬眼之际,目光刚好对上秦秋寒的眼睛,一如既往,温和包容,安安静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凌无非渐渐放松了些许,眸底浮起一抹怅然,“我从前所知……身世、经历,与如今大不相同,突然周遭一切都变得陌生,总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的,却没有一人可以解答。”

“不是没人解答,是没能找到可信之人吧?”秦秋寒说着,略一沉思,道,“可上次英雄宴,我见到你,与以往没有没有太大区别。”

“那是因为……”凌无非忽觉难以启齿,“师父,我……”

“无妨,不想说,也不必强求。”秦秋寒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师父只想告诉你,莫论从前之事,往后如何,已是新的开端。你只消全新应对泰山一战,不论胜败,问心无愧便好。”

“是我待她不好,处处怀疑她。只是……”

“且不说这些。”秦秋寒眼见他又要沉沦到那些伤怀心绪里,便即岔开话头,道,“为师来见你,还有件事要对你说。”

凌无非愣了愣。

“关外流言,仙岛之说,恐怕与如今之事,当真有些关联。”秦秋寒道,“在二十多年前,天玄教气焰最嚣张的那些时候,江湖上的灵异传闻,一桩比一桩离奇,只是那时魔教肆虐,所有的事,不是被当作志怪谣谈,便是被算在天玄教头上——”

凌无非不明就里,好奇盯住秦秋寒的眸子,安安静静听他继续往下说。

“闻说东海之外有仙君,擅分身之术。分身各具异能,呼风唤雨,所向无敌。凡其经过之地,寸草不生。”秦秋寒道,“仙山也好,分身也罢,虽有夸张之嫌,但恐怕与此事有莫大关联。”

“您的意思是说……”凌无非若有所思。

“我记得你娘说过,那烈云海有个妻子?”

凌无非点了点头。

“若能从中找到线索,那些遗失的手记残页,或许便不重要了。”秦秋寒道,“不过中秋之战在即,还是先解决了此事,再寻线索吧。”

凌无非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却又蹙起了眉。

“怎么了?”

“我……”凌无非没有抬头,逃避似的别过脸去,望向他处,“未必是她的对手。”

秋日的天本干燥,却不知怎的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雨水润湿天气,浸润泥土,浇得山路一片泥泞,马蹄深一脚浅一脚,拉着屁股后头的车厢也跟着摇摇晃晃。

两个赶车的侍女,衣裙已被泥水染得一片斑驳,越发笨拙的姿态,怎么也控制不住马儿。

文晴坐在车内,随之颠簸,紧紧闭着嘴,强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却在这时,忽听得车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马蹄声仍旧在,却渐渐远了,车身晃了几晃,竟然停了下来。

“是缰绳断了吗?”文晴跌下车座,却顾不上喊疼,掀开车帘一看,却见两名侍女一左一右靠在车前,满脸鲜血,俱已没了呼吸。

没有马的车头前方,站着一个人,佝偻、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