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220)
那“方相氏”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发出诵念声,字字句句,尽是上古之语发音,几乎没有他们听得懂的。
沈星遥不由得瞪大了眼:“活的?”
还会飞?
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有生之年,竟还能看见如此诡异的画面?
“你是何人?”沈星遥定了定神,高声冲空中那人喊道,“特意把我们抓来此地,究竟想干什么?”
那人毫不理会她的话,仍在诵念。整间石室越发亮堂,灿金的光华以穹顶为心,照亮了祭司与石台,也照亮了关着凌无非的铁笼,逐渐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有那么一瞬间,二人恍惚觉得像是看见了神祇。
沈星遥极力仰面朝上看去,蓦地发现,头顶那名方相氏背后的披风,并非因风而扬起,而是被十数根藤条支撑得鼓胀飞扬。那些藤条,好似就长在他身体里,另一端则连着石门背后的巨大植物,透过大开的小门,门内藤条扭曲蠕动的姿态,清晰可见。
凌无非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一时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回过神来,立时屈膝跪地,竭尽所能扒拉笼边铁条,试图冲破禁锢。
“我明白了……”沈星遥扭头粗略扫视一眼周遭冰棺,“虎首人身是强梁、牛头刺猬毛为穷奇……十二神兽,方相氏行大傩逐疫之礼……啊!”
栓在她四肢的铁链遽然缩短。沈星遥惊呼出声,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悬在空中。
与此同时,她方才所在的石台正中,震颤着裂开一条缝,向两侧打开,露出一具方方正正的水晶棺。
棺椁内躺着一个赤着身子的年轻男人,长发披散,展开成了花形,面目清俊,肌肉饱满,凹凸有型,单看相貌体态,挑不出一丝缺点。
却是个紧闭双眼,不会呼吸的死人。
沈星遥打量完冰棺里的人,内心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祭司以藤条为依凭,缓缓下坠,停在沈星遥跟前,缓缓发声:“汝即献吾神矣,复何言”
“献给神?什么神?”凌无非视线受阻,看不见石台下的棺椁,不觉一个激灵,抬头撞到笼顶,疼得龇牙咧嘴。
沈星遥眸光一动:“是你?”
原来那个在石室里不断质问她的声音,并非幻象,而是出自眼前之人口中?
“以尔之命,荐吾神明,为永生之妻。”祭司口吻虔诚,再次做出那个古怪的姿势,念起咒语,背后藤条贴着身周攀过肩头,掀开沈星遥肩背衣衫,一件件向下剥离。
沈星遥身处高处,眼角余光飞快捕捉到被搁在石室角落的一刀一剑,眸光倏地一紧。
“既要祭神,何不用你自己来祭?”
第130章 菖蒲花生月将满(三)
沈星遥说这话时,已然调动气息,一力贯于右臂,竟生生将那数十斤的铁链缩回墙内部分扯出一大截,眨眼间便卷上了面前祭司的脖颈。寄生在他体内的藤条顿时凶横起来,如长鞭一般,猛地朝她头顶抽来。
“沈星遥!”凌无非被她这近乎找死的自救方式吓得魂飞魄散。可他被困笼中,帮不上她半点忙,一时之间心急如焚。
然而话音落地,那段藤条便已被沈星遥死死攥在了手里。
“那么大个活人我都瞧不上,难道还会要个死人?”沈星遥话音冷厉。
她一条胳膊承受着数十斤的铁链重量,早已不堪,仍旧顶着重压,掌心陡然翻转,借助铁链回收之力,竟将这藤条寄生于那祭司体内的一端连着血肉扯了出来。
祭司发出惨叫,藤条另一端却已被她一力震断,留下与铁链一般长的一截,猛力抽向石室角落里的一刀一剑。
她身上本就已被那藤条剥得只剩中单,这一连串举动大开大合,将腋下岌岌可危的系带震断,衣缘贴肩滑落。一时之间,肩背尽已裸露在外,只剩下单薄的小衣笼盖禁区,系带松松垮垮,摇摇欲坠。
凌无非不敢多看,眼见藏凛已滑至笼边,登即卧地,顺势拔剑出鞘,斜扫上挑,使出一记“危楼”。
藏凛剑心乃为玄铁所铸,削金断玉,无往不利。一剑破空扫出,冷光迅疾如电,登时破开牢笼。
凌无非一个翻身滚出笼外,眼见无数藤条铁锁已密密麻麻缠上沈星遥周身,当即踊跃起身,疾斩数剑劈断这无休止的纠缠,反手飞快解下氅衣,裹上她身体,接在怀中,纵步落地。
碎藤落地,转瞬枯萎。被斩断的铁链纷纷砸落,动静非比寻常。一阵“雨”过,十二根石柱只剩七根屹立,当中盛放“神兽”与石台下的水晶棺尽已碎裂。
也正是这一纵跃落地,他才看清那棺椁里装了什么,脑中纷乱涌起一连串的粗话,终究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提剑指向祭司,朗声喝问:“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害人性命有何目的?”
沈星遥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匆匆扯下裹在身上的氅衣重新穿好,俯身拾起了刀。
适逢此时,那个虎头人身的妖物顺着石柱倾塌的斜角翻出冰棺,叽里咕噜滚至二人脚边。
“这是……用人和虎的尸首缝起来的样方?”沈星遥低头看了一眼,倏然蹙眉。
凌无非垂眸一看,果真瞧见那神兽“样方”上,不同动物肢体的衔接处有缝线——
将人与兽类肢体拼接成传说中的神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
再看那个悬挂在藤条上,满天乱飞的祭司,也像极了一个傀儡,肉身血脉与藤已融为一体,分不清到底是人的意志操控了藤,还是藤树在操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