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219)
沈星遥疑惑地盯住他的眸子,活像在看一个傻子。
“没事找事。”白落英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那日本是夏夜,风却骤急。一转眼,他已同她走在廊中,英雄宴上觥筹声只响了片刻便随风散尽。走在他身旁的沈星遥晕晕乎乎,好似快要摔倒。
凌无非一把拥她入怀,打横抱起。
“你怎么了?”沈星遥疑惑望他,“我自己能走。”
凌无非想也不想,直接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你干什么?你……”
“抱歉……”他心下仍有些慌乱,“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她疑惑不已,眸底却藏了喜色。他亦还以微笑,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回房的路本不远,却不知怎的看不见尽头,眼前物事瞬息移换,种种嘈杂入耳,唯一能听清楚的,只有她的声音:
“你既有疑虑,为何不直接问我?”
“夫君?夫君……”
走廊尽头浮现出一间屋子,房门自行打开。他淋了一身雨进屋,看见怀里浑身湿透,高热不退的沈星遥,忽然慌了神。
屋内站着一名模样慈蔼的老妪,似曾相识。
凌无非猛然回神,忙对她道:“我会照顾好她,不麻烦您了。”说着,便即放下怀中人,转身在屋内翻找起行囊里的干净衣物,眼前光景,却猝然转为一片混沌。
他慌乱不已,突然听见沈星遥大声唤他名字,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他下意识想回头,却似被定住了身子,半点动弹不得。而她的声调,也抬高了许多,怒意愈加明显:“凌无非!没死就快点给我起来!”
凌无非这才惊觉自己身处梦中,竭尽全力睁眼,旋即便见一排漆黑的铁栏杆映入眼中,下意识坐起,却一脑袋撞了上去,一时吃痛,捂着头顶蹲下,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只铁笼之内。
且这笼子还是横放着的——长宽都有余量,高却不到三尺,他身处其中,只能躺着、弯腰蹲着或是趴着,实在做不出什么雅观的姿势。
“你搞什么鬼?”沈星遥的话音从笼外传来。
凌无非如梦初醒,抬眼循身望去,只见笼外是间穹顶参天的巨大石室,四面刻满不知名的图腾。穹顶挂着一盏灯,投下一圈窄小的光晕,刚好照亮他正前方八尺开外的一方半人多高,八尺见方的石台。
沈星遥就坐在这石台上,手脚都被栓了黑色的铁拷,拷上连接的漆黑铁链足有小腿粗细,数十尺长,近墙的半段每隔十来铁环,还分散出细链——说是细链,亦有杯口粗细,四簇鬼手似的,密密麻麻延伸入高墙四角,看得人头皮发麻。
凌无非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方憋出一句:“你挣不开吗?”
“你当我是神仙吗?”沈星遥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是玄铁!”
凌无非恍惚回神,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没摸到佩剑,展望石室四角,却因光线不足,只看见一片漆黑。
“发生什么事了?”凌无非只觉头昏脑胀。
“这话不该问你吗?”沈星遥没好气道。
“可我……”凌无非不免心虚,一时语塞,“我记得地下的水晶都碎了,我摔了下去……等等,那海水不是真的?”
说完这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还干着。
凌无非满心疑惑,再次看向沈星遥,迟疑许久方道:“你现在……没有哪里不适吧?”
“我很好,你快出来救我。”沈星遥的话回得干巴巴的,显然不想同他废话。
凌无非无奈叹气,狼狈蹲身寻找合适的坐姿,却总是撞到笼顶,想着在她面前,该不该丢的脸早都丢了个干净,索性趴了下来。然而这个铁笼,也是玄铁所制,他在这笼中连盘膝入定都做不到,一掌拍出顶多只能使上五成功力,连根栅栏都掰不弯。
沈星遥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不断尝试各种方式对付铁笼,面色由阴转黑,良久,终于无奈摇头,长叹一声,道:“算了,别白费力了。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
凌无非闻言蹙眉,一手支在笼底勉强蹲起身子,仔细打量二人所处石室,又看了看沈星遥所处石台,愈觉匪夷所思:“那间石室底下不是海吗?怎会……”
“兴许都是障眼法。”沈星遥说着,不觉陷入沉思,“除非……”
“星遥。”凌无非忽然像是想到何事,惊惧抬眼朝她望来,“你觉不觉得,你眼下正坐在祭台上?”
“什么?”
沈星遥话音刚落,便听到周围响起一片急密的“咔嚓”声,地面围绕石台一周陆续弹开一道道暗门,从中陆续升起十二道两人高的石柱。石柱中空,嵌着十二具直立摆放的水晶棺。
而这些棺椁内摆放的,竟都是各种各样的“怪物”,有的虎首人身,有的蛇头鱼尾,每个“怪物”身上,都能找出人的肢体,却没有一个是完完整整的人,每一张脸都狰狞扭曲,直勾勾盯着沈星遥。
沈星遥不由愣住,心里说不上是恐惧还是震惊,脑中空空荡荡,竟无法思考。
凌无非也被吓了一跳。透过水晶棺椁,十二个“怪物”,毛发指甲,肌肤纹理都清晰可见,分明是已死去的活物。
世上哪有这样的怪物?岛上玉煌宗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培育出这些东西?
他与沈星遥二人如今身处之地,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不等细想分明,又听得石室上方传来声音。二人不约而同抬头,只见沈星遥正对面的石墙上方打开一道小门,一名头戴黄金四目面具,掌蒙熊皮,玄衣朱裳,披着飞扬的赤红披风之人缓缓“飞”了出来,悬在上空,分明是壁画上方相氏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