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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桃春晴(25)+番外

作者: 尔屿 阅读记录

清源大师点点头,缓缓转动佛珠,道:“逝者为大,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给我吧。”

月吟从玉瓶手里接过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她为今天超度和“旮河”之期准备的东西。

她将提前写好的纸递给清源大师,上面写了逝者姓名、生辰住址、何时亡,“有劳大师。”

清源大师看见纸上名字后,神色微不可察地缓了缓,说了些宽慰的话,“柳施主从扬州远来,真心难得,会如愿的。”

清源大师盘坐蒲团,闭上眼睛诵经,那串佛珠不急不缓在手中转动。

月吟在地藏菩萨面前虔诚地跪下,闭眼默默诵经,前段日子抄佛经时,她记了几句。

然而一闭眼睛,旧事在她眼前浮现。

柳家,池塘。

那日,月吟原本是与柳婉星在一起的,两人嬉笑玩闹,可她中途回了趟屋子拿东西,再返回时,远远便看见姐姐不知怎的就掉到了池塘里,池塘边那心眼坏透的人正按着姐姐的头,把姐姐按回池塘中。

几乎是月吟远远撞见这一幕的瞬间,姐姐就没了动静,那心眼坏透的人这才松手,慌忙离开现场。

月吟还原了她没回来前的场景。

冬末春初的池水冰寒刺骨,姐姐被那心眼坏透的人推到池塘里,扑腾挣扎,又被按回池塘中,反反复复,最后溺水横死。

爹不疼娘又亡祖母嫌厌的嫡女,死了便死了,况且还有耳旁风,就算她亲眼目睹,又能如何?

公道是权者定的。

月吟想着想着,伤心悲愤,身子气得颤抖,在地藏菩萨金身前不禁哭出声来。

半个时辰后,待清源大师超度完毕,月吟总算是安心了,她在普弥寺留了些时辰,等半下午的时候和丫鬟们去了寺庙后山幽静处烧准备好的纸船、金银长桥。

“吁”

黑色骏马停在普弥寺寺门口,谢行之跃马而下,声音陡然一沉,问道:“确定在此?”

此时他已换下官服,穿了件浅云色常服。

正德跟着下马,“错不了。探子确认了,世子要找的人隐姓埋名,就藏身在寺庙里。”

谢行之撩起衣袍急急上了台阶,直奔普弥寺去。

正德不敢马虎,紧随其后。

普弥寺,下午的香客明显比上午少。

后院普提树下,清源在树下打坐,心里却想着事情,他想着今日见的那位女施主。

晃眼的初见,清源竟从那女施主的身上瞧见了故人的身影。

乍一看,轮廓间有几分神似,但又不是他。

姓柳,不该是他的后人。

“师叔,有施主找您。”

闻言,清源渐渐回神,抬眼望去是一对主仆,男子气质斐然,兰芝玉树。

清源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领路的和尚渐渐走远,后院幽静,只剩他们三人。

谢行之背手,凝眸看他,淡声道:“有件事情一直困惑着我,恐怕只有清源大师才能解惑。”

“施主请讲。”

“这事要从很久很久前说起,”谢行之幽幽说道:“那是十七年前的一个冬日,那时京城发生了件大事。”

谢行之话到此处,顿住,眼皮轻抬;而清源面色微变,捏着佛串的指节逐渐泛白。

清源镇定说道:“十七年前,贫僧不在京城,施主要说的困惑,贫僧恐怕帮不上忙。”

谢行之颔首,“清源不在京城,但有一个人在。”

他厉眼看过去,沉声道:“我该叫你清源大师,还是……马、都、尉。”

谢行之咬着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沉声说出来。

清源闻言色变,转身便跑。

谢行之立即追上,按住清源肩膀,将人按了下来。

“十七年前,你陷害崔昦(hào)崔将军……”

谢行之话刚说出来,还没说到点子上,清源仿佛急了,一掌朝他劈来。

谢行之轻松接住他那一掌,“看来就是你了,马都尉。”

清源没料想面前人的温文尔雅,却有些功夫在身上。

他换了招式,一个扫堂腿过去,顷刻间院中三人打了起来。

二对一的局面持续一阵,清源使了个虚招,趁两人不备逃出围攻,逃往后山。

“带上侍卫来后山!”

谢行之吩咐完正德,匆匆追去后山。

来普弥寺时,谢行之带了队侍卫,但碍于佛门净地便让其在寺庙半里外候命。

正德领命速速前去。

世人都以为他家世子是个温润儒生,却不知他家世子一直都会武功,只是将剑藏了起来,不愿执剑罢了。

倘若不是因为那场巨变,世子也会像侯爷和崔将军一样叱咤沙场,而不是在大理寺任职。

普弥寺,后山。

月吟拎着包袱来的,而今包袱一并烧了去,手上多了朵刚摘的小黄花。

“春暖花开,深山里的野花也好看。”

月吟眼睛红红的,转了转小黄花,凝重道:“苦尽甘来,明日之后,不定哪天就能传来好消息。姐姐在天上会保佑我们心想事成。”

玉瓶说道:“姑娘疼月吟姑娘,适才烧纸船时,估摸着已经听见了月吟姑娘的心声。”

月吟想起故去的人,忧从心来。

倏地,林间窸窣响动,下山的路上有人急遽跑来,似身后跟了豺狼虎豹。

待近了,三人才看清是清源大师。

而后面紧追清源大师的不是豺狼虎豹,是谢行之。

紧追不舍的两人正往朝这边来,月吟当即便觉不对劲,“快,我们快避开,藏起来。”

月吟不想招惹是非,忙跟两个随身丫鬟闪开,可还没等到她藏好,后背陡然一凉,肩膀被只手用力按住,疼得她不禁皱眉,轻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