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美人十二年,娶回发现是男的(119)
第99章 出宫
站了许久,虞景纯轻声说:“朕不曾逼你,可你要跟朕斗,”他缓缓转过身,“你要跟朕斗。”
他退后半步,猛地踹开门,浮雕精致的木门“哐当”倒地。
张弛等了会儿,膝行到垂帷边,撩开帘看,回头小声说:“陛下走了。”
虞幼文跪坐在小腿上,皱着眉沉默,少顷,又脱力般倒在地毯上蜷缩着。
张弛看了看破损的木门,又看了看他,声音极轻的叹气。
不等天明,便陆续有朝臣进宫,这些人以太傅李斯谊为首,跪在勤政殿内。
李斯谊听了一堆闲言碎语,早按耐不住,朗声说:
“崔文鸢入朝至今,并无劣迹,陛下无故关押朝臣,实非圣君所为。”
虞景纯哽了一下,随即道:“老师言重了,朕并未关文鸢,只是命他修先皇实录,叫他留在宫中,是方便查阅典籍。”
他否认关押,想打个马虎眼,翻过此事:“来人,给老师赐座。”
李斯谊跪身不动:“可老臣听说,前日陛下命人绑了他,关在偏殿内,”
“陛下大可把人召来,免得流言纷纷,污蔑陛下清名。”
虞景纯抿紧唇线,没有说话。
朝臣没得到回应,便有人叩首高呼:“陛下乃圣明之君,心胸宽广,崔文鸢定是言行悖逆,才会被陛下……”
李斯谊打断道:“既如此,请陛下明旨昭告崔文鸢的罪状。”
虞景纯握紧圈椅扶手,隔着屏风,环顾殿中朝臣。
他恨不得像昨夜踹殿门一样,踹烂眼前屏风。
然后指着青紫眼圈和颈上勒痕,向他的臣子大吼崔文鸢弑君。
可他不能,这罪名崔文鸢担不起。
与朝臣唇枪舌战了半日后,口干舌燥的虞景纯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不听他的了。
也可能一开始就没人听他的,毕竟他先前万事都以崔文鸢为主。
那种和谐相处的关系,把真相掩盖了。
他不能对老师发火,在朝臣的步步紧逼下,有些坐立不安。
朝臣不肯离去,殿中鸦雀无声。
允安站在阶下,躬身说:“阁老,崔文鸢言语犯上,陛下只是……”
“放肆!”李斯谊面色骤变,大喝道,“陛下与臣等议事,內宦岂能插嘴!”
允安立即跪地:“阁老息怒,奴婢、奴婢一时情急……”
李斯谊怫然大怒:“朝堂议事,你有什么资格情急!”
虞景纯说:“老师,允安他……”
李斯谊伏身叩首:“老臣知道陛下心慈,可此人若不严惩,他日必有人意图效仿,到时定会危害江山社稷。”
李斯谊经历过阉党乱政,最恨內宦插手政务,就算允安是先皇身边的老人,他也决不能容忍。
见皇帝不吭声,他侧首肃声吩咐:“来人,将允安拖下去,掌嘴!”
允安跟着先帝多年,虽不曾风光无限,可也没受过这待遇。
他偏头看到亲卫进殿,跪在屏风旁不住磕头:“陛下,奴婢一片忠心,求陛下饶过奴婢……”
虞景纯被吵得头疼:“允安并未说谎,崔文鸢确实言语犯上,朕才罚他静思已过。”
李斯谊语调铿锵:“陛下,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也不该在君臣对谈时开口。”
他看向亲卫:“掌嘴!”
李斯谊身为帝师,有旁人不及的威势,亲卫领命上前,摁着允安就要打。
“够了!”虞景纯倏地站起身,“你既要见崔文鸢,派他们去请便是,不用在这对一个奴才发火!”
李斯谊怔住,一时没有说话。
虞景纯自知失言:“老师……”
李斯谊伏身下拜,他没提崔文鸢。
“臣未能尽到职责,劝陛下亲忠远佞,有负先帝所托,近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请陛下恩准微臣辞官归乡。”
这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允安。
虞景纯沉默须臾,对亲卫抬了抬手。
他隔屏听着扇打皮肉的脆响,眼睛都熬红了,李斯谊这是借题发挥,当众下他面子。
虞景纯胸口起伏,转头平复些许,缓缓坐回椅子里。
“方才是朕失态,朝中离不得老师,请辞之言勿要再提。”
李斯谊是真动了离去的心思。
他正要开口,就听皇帝道:“来人,去请崔卿。”
虞幼文坐在轿子里,在黄昏时颠簸着出宫,他抱着白瓷罐,里面有掺蜜的牛乳。
轿子到了崔府,威严肃穆的石狮旁,站的是身穿锁子甲的禁军。
落轿,撩帘,月洞门边有个黑影,对方没靠近,虞幼文便也站在原地。
院中廊檐灯笼高悬,洒下一片暖光,虞幼文看着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觉得林烬应该过来。
过来把他紧紧抱住。
林烬没这么做,让他有些失落,也有些恐慌。
还不等他多想恐慌的缘由。
林烬跨步靠近,抢过他手里奶罐,弯下腰,用手臂箍紧他的腿弯,单手把人掂了起来。
虞幼文坐在他手臂上,拆了林烬的发冠,用脸颊贴着他脑袋顶。
还没等进屋,林烬头顶就湿漉漉的,好像下了场只关照他一人的小雨。
他不敢问,把房门关紧,白瓷罐搁在热腾腾的饭菜边。
到桌边,要把人放下,可脑袋被抱得紧紧的。
林烬伸手拍着他的背,抱着轻轻摇晃。
几乎同时,两人一起开口。
“皇祖母死了……”
“睡了就睡了……”
虞幼文抽泣声顿住,放开林烬的脑袋,低头看着他。
林烬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亡羊补牢地伸手,轻轻抹他脸上的泪,想劝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