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美人十二年,娶回发现是男的(132)
虞幼文一身绯红官服,慢吞吞往外走,他身边是林烬。
两人像昨夜那样并着肩,过院门,上了往宫中去的轿子。
近日朝事平顺,虞景纯被太傅训了几次,在朝会上不怎么再开口。
他除了当众驳斥林烬,然后听御史文绉绉的骂,其余时间都坐在龙椅上看崔文鸢。
虞景纯并不愿意费心思对付人,一来是怕伤着崔文鸢,二来是没这能力,再一个也着实不想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态,闲散度日。
第110章 他不是小戏子,是个读书人
下朝后,他回勤政殿,抱着嵌玉六瓣莲套盒躺到软榻上,才咽下阿芙蓉,就听张弛来禀,崔文鸢求见。
虞景纯闻言便笑:“快请。”
他仿佛吃醉了酒,小兽般天真的鹿眸,泛了层朦胧雾气。
虞幼文进殿,绕过屏风,没再往前走:“端午出城去玩,你为何没带允安?”
“他说身子不舒坦,”虞景纯半敛着眸,从浓密的睫毛下看他。
他指了指茶案对面:“过来坐,你怎么没去看赛舟,我等你许久,往年我们……”
“别再提那些,”虞幼文不留情面地打断,“承运库的事,是你指使允安做的吗?”
虞景纯神色疑惑:“什么事?”
他有些看不清,能好好说话不过是因心中渴望,自从那日李斯谊把他带走。
他就没有和崔文鸢单独待过。
他很想文鸢。
虞幼文蹙着眉审视他,这副模样,完全不像知情的样子。
其实内心深处,他也不认为虞景纯能做出这种事。
他垂下眼眸,望着地上花纹繁复的地毯,这身影清俊单薄,落在视线混乱的虞景纯眼中。
像是挨欺负了。
他撑着软榻起身,赤着脚下地,摇摇晃晃地往他那边走:“怎么了,可是林烬对你不好?”
虞幼文摇了头,摇过,翕动着鼻尖,随着虞景纯靠近,那股甜香愈浓。
他神情立时变了,倏地抬眸,瞪着虞景纯。
虞景纯缓缓喘着息,眼眸潮湿,他才走到屏风边。
眼前人影一晃,崔文鸢去了软榻那,他又艰难往回挪。
虞幼文翻找一遍,打开那套盒,里面盛满了棕色药丸,他猛地嚷了一嗓子:“张弛!”
殿门闻声而开,张弛进殿,虞幼文把木匣丢到地上。
棕色药丸散落一地,张弛看了看懵懵然的皇帝,又看向满面怒容的崔文鸢。
“公子,这、这是允安做的,老奴不知道啊。”
虞幼文整张脸拧起来,眼眉凌厉地挑了挑:“把陛下扶到床上,带人仔细搜,一颗药都不准留。”
张弛忙上前,搀着好不容易靠近软榻的皇帝,换了个方向,往龙床上送。
虞景纯无妄地挣动,声音软绵绵:“放开我,我要去文鸢那儿。”
没人理他。
安顿好皇帝,张弛带人搜检勤政殿。
虞景纯日上中空才清醒,撩开床帘下地,问床侧跪着的小宦官:“叶安呢?”
小宦官答:“叶统领还未回宫,陛下,崔大人在外面?”
“怎么不早说,”虞景纯边披衣服,边往外走,“文鸢呐。”
虞幼文在看内阁呈报,没吱声。
虞景纯像个大傻瓜,早忘了先前的事,实际上,他最近一直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他怕把人吓跑了,不远不近地看,崔文鸢肉眼可见地疲惫了。
他紧抿着嘴唇,眼睑下有点青黑色,眉间浅浅蹙着。
大约是政事操劳吧,虞景纯想。
他去翻百宝架,找了半天,找出崔文鸢爱喝的茶,慢慢地往茶案走,正要说话,就听他道:
“林扶荣死了。”
“谁?”
“林扶荣,”虞幼文见他不记得,轻声说:“之前,我从月华馆带走的男孩儿。”
虞景纯想了想:“哦。”
其实他有点懵,压根没记起来,现在崔文鸢在这,也不愿想其他。
许是觉得太过冷淡,他不咸不淡补了句:“那还挺可惜的。”
虞幼文沉默了,用木夹暖着杯子。
他微抬眸,看见虞景纯的眼神,有些谨小慎微,有些躲避纠缠,藏着怕惊到人的情愫。
这人真的好执著,虞幼文心想。
他夹着瓷杯放到桌上,轻声说:“年纪那么小,又遭了好大罪过,辛捷跟呆傻了一样,不吃不喝,就在棺木边守着。”
看他红了眼眶,虞景纯多少有些讪,细细沉思半晌。
“是那个唱《春情》的小孩。”
虞幼文点头:“你才记起?”
“一个小戏子,谁记得恁多。”
虞幼文皱眉,似乎有些动气:“他不是小戏子,是个读书人,若不是家中遭难,是要进考场的。”
听了这么多,虞景纯却没动容。
他打开青花茶罐,用竹勺挑了点茶叶,从炭炉上提了铜壶倒水。
“你伤心,不过是因认识他,我在辽东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是天生地养,也是别人丈夫、儿子、父亲,又该有多少人为此伤心呢。”
他在隐晦地强调自己的付出。
毫无回报、不受感激的付出。
虞幼文却觉得他心硬:“那些是不可避免的,就算你不去,他们也会死,不然……”
“不然辽东百姓就遭殃了,”虞景纯打断他,“所以嘛,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实在没必要为那些人伤怀。”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虞幼文抿紧唇,差点被他绕了进去。
他把眼一横,锐利地盯着他:“若死的是我呢,你也会说弱肉强食,不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