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美人十二年,娶回发现是男的(148)
李斯谊说:“王太医医术高深,我好多了,”接过他递来的书,翻开看了看,没说话。
他合上书,捋平整,递给长随,嘱咐他用锦盒仔细收好。
御赐之物,大多是这个流程。
虞幼文轻声说:“陛下没用黄绫凤纹,外人看不出,要不老师就留在手边看。”
李斯谊摆了摆手:“礼不可废,还是让人收着吧。”
他和蔼地看着虞幼文:“济南那边的粮道,可安排好了?”
虞幼文恭敬地说:“都已安排妥当,就是司礼监掌印一职,还没有定论。”
李斯谊翻着书,凝视纸上清隽字迹,迟迟没有接话。
虞幼文握着羽毛扇,轻轻给他扇风:“老师觉得,张弛怎么样?”
“谦恭有礼,进退有度,极好。”
李斯谊吹着轻缓微凉的风,继续说:“幼文,你可知历朝历代的文官,为何都与内廷宦官对立?”
虞幼文眸光微动,启唇道:“宦官的生死荣辱,全系于皇帝身上,”
“他们通常只在乎皇帝的喜好,以至忽略朝政大局,为朝中清流不喜。”
李斯谊闻言笑了:“你说的很对,可偏向于对自己好的人,乃人之本性,所以陛下才会不遗余力地保允安。”
“但张弛不一样,他识大体,知进退,就算在内廷中不得拥戴,那也无伤大雅。”
“毕竟内廷是皇帝的内廷,你不能让他身边无亲近之臣,否则时日久了,会生出疑惧之心。”
虞幼文站起身,对老太傅行了一个弟子礼:“学生受教。”
李斯谊沉默的看了他片刻,眼中尽是惋惜之色:“若不是……”
他长叹一声,没继续说,换了个话题:“去了辽东,你打算做什么?”
虞幼文皱着眉想了许久,轻声说:“学生……其实也没想太多。”
李斯谊看着他,目光深邃:“若是方便,不如去塾里教孩子。”
他为虞幼文觉得可惜,苦读多年,才学来满腹经纶,却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虞幼文听太傅这样说,不免有些犹豫:“学生年纪轻,怕误人子弟。”
“别妄自菲薄,”李斯谊认真地说,“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
李斯谊性情内敛,但他从前对很多人都说过,崔文鸢是他执教多年,遇到过最好的学生。
越是喜欢,越觉得惋惜,惋惜中,还添了一丝心疼。
他从枕边拿出一方小印,递给虞幼文:“这个你拿着,辽东巡抚算是你师兄,若有难处,不妨去找他。”
虞幼文双手接过,抬头时,看到太傅红了眼:“老师……”
李斯谊望向窗外,檐下点了灯笼,薄透纱窗的那边,站着一个高大人影。
他慈爱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
回了崔府,刚过月洞门,石灯幢旁窜出一条黑影子,欢蹦乱跳地往虞幼文身上蹭。
虞幼文吓得退了一步,就着烛火细看,是条小黄狗。
林烬弯腰挠它耳朵:“阿黄,不要吵,你家主子累了。”
阿黄嘴里嗷呜嗷呜地叫着,绕着虞幼文转圈,让他迈不开步。
直到被虞幼文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老实下来,紧紧挨着他走,跟到屋檐下守门。
洗漱后,林烬去关窗户,虞幼文坐在桌边说:“今儿有风,开着多好。”
林烬落了窗栓:“待会儿我给你打扇,不热的。”
他走到桌案边,虞幼文的袖口掖了几折,半截手臂裸露在外,在橘黄烛影下,犹如澄澈琥珀。
林烬看他精神不好,便说:“把事放放,歇着去。”
“先等等,”虞幼文弯着腰,在抽屉里翻找,“我记得明明放这了,”他看向林烬。
林烬装傻,没吱声。
虞幼文站直了,皱眉看他:“那遗诏,你拿走了?”
林烬抿了抿唇:“嗯,收起来了。”
“还给我。”虞幼文认真地说。
“你信他,”林烬转过身,颇为直率,“我不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虞幼文讪讪的,停顿一会儿,又说,“你别乱来,把遗诏还给我。”
林烬走近一步,他比虞幼文高不少,离近了,虞幼文得仰头看,可他不看,偏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发愣。
他逾矩了,私自动他东西,虞幼文不快地想,可要说生气,好像也没有。
这时林烬的手伸过来,炙热宽厚的,携着他的腋下,把人抱在书案上。
“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问的是用砚台砸人那次,虞幼文没搭理他。
林烬的脸本是阴沉沉的,却在虞幼文抬眸时,僵硬地笑了笑。
“等离京,”他伸手抚摸他的脸,柔声说,“等平安离京,再还给你。”
林烬撑着桌案,把虞幼文身后的东西挪到一边,弯腰去叼他的嘴。
虞幼文往后让了让,如蚊蝇般呢喃:“我……不想在这。”
“什么?”林烬没听清,朝他凑。
虞幼文把眼抬起来,干净的眸子带着潮意,泛着清浅的水光:“别在这,”埋怨的,他说,“你这样,像他一样坏。”
林烬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话,虽然知道虞幼文在皇帝面前,不会这么乖顺。
可心里还是难受,为他曾经经历过的危险处境。
他抬脚拖过椅子,坐姿慵懒:“把腿分开,让我枕枕。”
这会儿虞幼文在高处了,不需仰着脑袋,便很听话。
林烬枕在他膝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衣带结:“在这多好,以后你想起桌案,记起的都是我。”
虞幼文眼中泛起笑意,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