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美人十二年,娶回发现是男的(33)
“且他性子懦弱,又贪图享乐,你要老夫以帝王之心教他,待他将来得登大宝,怕也成不了圣明君主。”
虞幼文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又低下去:“可太子殿下已逝,先生再如何惋惜,也不能令他死而复生来匡扶这大厦将倾的局面。”
“小皇叔虽性子软弱了些,但总比鱼肉百姓、颠覆朝纲的四王七王要好,”
“晚辈知道先生恼他多年不务正业,可这不是他的本心,”
“豺狼在侧,他又不得圣宠,往日醉生梦死的胡闹,只是无奈的保命之举罢了。”
李斯谊听着他这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默立须臾,瞪他,冷叱道:“无不无奈暂且另说,你用一篇策论诓我入京,实非君子所为!”
第28章 一处供人凭吊的遗迹
骂出来就好了,虞幼文放了心,上前扶着他,态度恭敬:
“先生息怒,晚辈知错了。”
李斯谊往前走,长叹一声说:“你几次三番派人来请,我都闭门不见,非是恃才傲物,”
“实在是……不愿回这个伤心之地。”他稍侧过头,以袖掩面,像是拭泪。
李斯谊才过天命之年,却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看着比皇帝还要年长,可见当年的打击对他有多大。
虞幼文双目微红:“先生多保重身子,太子殿下若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您为他伤感。”
李斯谊神情黯然,缓了片刻,摇头说:“我没事的,纵有再多不甘,过了这么些年,也该释怀了。”
他看向虞幼文,话音一转:“那篇边防策是何人所作?”
虞幼文顿了片刻:“晚辈不才,让先生见笑了。”
李斯谊怔怔的看着他,陷入沉思。
虞幼文垂着眸,轻声说:“当今皇后是晚辈姑母,收藏有太子殿下的策论,晚辈曾有幸拜读过。”
李斯谊点点头:“我看你文风笔法都与殿下极为相似,应该下了不少心思,你原是崔家人……”
“……难怪恁眼熟。”
虞幼文看着路,没吭声。
二人慢慢走着,进了李斯谊暂住的屋子,里头烧着炭火。
小案燃了香,袅袅青烟,氤氲直上。
李斯谊年纪大,教了半日课,便有些累,虞幼文扶着他坐在软垫上。
他取了毛毯,盖在老人膝上,准备行礼告退。
透过弥漫的烟气,李斯谊凝视着过分相似的眉眼,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
“不对,你不该像她才是。”
虞幼文面色平静,从老人说出眼熟之语后,他便陷入沉默。
他怎么可能像崔家人呢。
想起皇祖母给他的那些药,那些旧年式样的宫装,他便觉胸口堵的难受。
李斯谊仔细端详着虞幼文,声音低的犹如自言自语:
“已仙逝的昭德皇后是崔家养女,与当今崔皇后并无血脉亲缘,”
“你既是崔家子,怎么长得与她这么像,容貌气质,简直比太子殿下还像……”
他回忆着年岁久远的往事,在蒙尘的记忆中翻拣,先前对话时那点不对劲突然冒了出来。
“孩子,你方才称呼八王甚么?”
虞幼文在他的目光里抿紧唇线。
“晚辈曾与太子之女有婚约在身,随着郡主喊习惯了,一时口误,请先生勿怪。”
“是我糊涂,”李斯谊愕然片刻,仿似大梦初醒,“年纪大了,记差了也是有的。”
他仰在椅背上,嗓音沉稳:“他心性已定,陋习难改,老夫纵使有心教导,所能做的恐也有限,你可有良策?”
虞幼文不假思索:“王爷易轻信于人,眼下时局难测,可专攻权术谋略、形势利害。”
李斯谊笑了笑,摸了戒尺来。
戒尺是打学生的,虞幼文有些局促,慢吞吞地将手伸了过去。
李斯谊象征地打了一下,他像是极为开心,笑得眼边都是皱纹。
“你看重权谋势利,可君子仁士,不可欺诈,若长此以往,致使君臣离心,乃国之大患。”
虞幼文低着头,语气恭敬:“先生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李斯谊握着戒尺,温和地说:“我打了你,还不换称呼,是又在故意讨打么?”
虞幼文顿了少顷,才以额贴地行拜礼:“学生虞幼文,见过老师。”
出屋时,院中白雪已铺了厚厚一层。
虞幼文才过小回廊,书房窗子角便探出一双贼兮兮的鹿眸。
虞景纯皱着眉:“文鸢呐,你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陪先生说了会话,”虞幼文进了屋,坐到书案边,“今日学了什么?”
虞景纯磨磨蹭蹭地挪到桌边,在他对面坐下,很委屈地告状:
“我哪知道学了什么,先生说的,我都听不懂,我问他,他也不理我。”
虞幼文翻着书,安慰他说:“是我欺骗老师在先,才牵累了你,方才我已经道过歉,以后不会了。”
虞景纯眨了眨眼:“老师?”
“嗯,我以后给你做伴读。”
虞景纯眸中光芒绽放:“那可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折磨了。”
“老师乃当世大儒,你别太没礼貌。”
虞景纯撇撇嘴,心想,明明是那老头先没礼貌的。
虞幼文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低声问:“皇叔,我长得不像父亲么?”
虞景纯说:“当然长得不像,我先前说你像皇长兄,只是气质偶尔相似罢了,”
“皇长兄仪表不凡,身姿伟岸,若是你长得像他,我至于被骗这么多年,又哪敢……”
他骤然熄了火,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