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美人十二年,娶回发现是男的(48)
画上观音柔和婉约,仿若故人再现。崔梓歆说:“指挥使有心了,当赏。”
石锋战战兢兢谢了恩,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众臣也跟着起身。
皇帝脸色都僵硬了,握紧手里的酒杯,环顾下方,视线落在虞景纯身上。
他饮了一口酒,舒缓了神色,低声说:“你筹谋半生,到头来坐拥天下的,还不是我们的儿子。”
崔梓歆的脸也跟着冷了:“废物而已,也就你当成宝。”
皇帝唇线紧绷,没再吭声。
崔梓歆却不给他脸,触及伤心事,她豁然起身,拿过画轴,堂而皇之地挥袖离去。
文武官员匍匐跪送,殿中一下陷入僵局,连笙乐都停了。
皇帝没示意平身,兴致缺缺地坐在龙椅上,默然片刻,跟着起身出了殿。
虞景纯吩咐光禄寺卿善后,示意虞幼文跟上,出殿往东走,直奔坤宁宫。
长廊掌了灯,虞景纯拉着人,过了重重哨岗,进了镶嵌金铆的朱红大门,远远看见屋檐下站着扶刀侍卫。
几人神色肃穆威严,像是准备随时拔刀进殿,虞景纯一时踌躇起来。
“干嘛呢?”他走过去。
领头的看见他,单膝跪地行礼:“回殿下,万岁和娘娘吵起来了。”
虞景纯不信,把耳朵贴在殿门上,听里头隐隐约约的,真有吵架声:“……石锋没见过她,怎会画的如此相似!”
“事有凑巧,你待如何?”
电光火石的,虞幼文明白了,再不明白石锋画的是什么,就是傻了。
他有些不安,想离开此地,便扯了扯虞景纯的袖子,结果被一把薅住手腕。
不及扯开,便听里头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三五不时就出宫,是去瞧那狗杂种罢!”
崔梓歆勃然大怒,想也不想就抬手挥去,被皇帝攥住了腕。
她喝骂道:“幼文是你嫡孙女,你怎能这样说他。”
皇帝冷笑一声,没说话。
崔梓歆看他眼神玩味,胸口起伏得厉害,手不自觉攥紧了:
“滚出去,哀家不想看见你!”
相争多年,两人也有了默契,轻易不揭旧疤,意在给彼此留一些体面。
可皇帝饮多了酒,语气洒脱,像是破罐子破摔:
“你明明早有察觉,却还想推孽种上位,歆歆,朕再喜欢你,也不能弃祖宗基业于不顾。”
崔梓歆眼角泛红,音调沙哑:“你就是个人渣,她那么喜欢你,曜儿也敬重你,你却……”
“求而不得的事多了去了,”皇帝专注地看着她,不屑地说,
“一个侍卫的种,能顶着皇长子的名分,也是他的福气,”
“再说你的好妹妹又不知晓,床上浪得不像话,可惜你没能亲眼看见。”
崔梓歆容色阴冷,拔掉烛台上的蜡烛,愤然朝皇帝砸去。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临去前她躺在血泊里,问皇帝腰上有没有圆形胎记。
崔梓歆那时是宫中女官,哪里知晓这个,连她为何哭都弄不清楚。
后来才发现皇帝腰上跟死人一样白,哪有什么鬼胎记。
若不是此事被她察觉,又怎会伤心到坏了身子,以至生产时没能挺过去。
皇帝被蜡烛当胸砸了个正着,烛泪顺着明黄龙袍淌下,他却不在意。
岁月流逝,他没了年轻时的傲气,惯着崔梓歆仿佛源自本能。
但他有底线,再如何宠着,也不能让江山社稷落于外人之手。
当年他用抚育皇子的借口,诱崔梓歆登上后位,却一直未有夫妻之实。
他拉不下帝王脸面,不愿强迫,后来见崔梓歆悉心照顾虞景曜,冷时添衣,热时打扇,又亲自给他启蒙。
他觉得崔梓歆若孕育了孩子,定会如照顾虞景曜一般,照顾他们的孩子。
两人关系也能缓和一些。
可谁料事情倒是勉强成了,崔梓歆却比以往更冷。
这女人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心里只惦记她的好妹妹。
皇帝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抿了唇:“你身子没好,别动怒。”
崔梓歆没说话,扶着鹤形铜烛台,才勉强站稳。
皇帝看她额间渗出汗珠,有些担心:“那画你喜欢便留着,石锋在哪看见的人,我也不追究了,如何?”
崔梓歆抬起眼帘,漠然地看着他:“出去罢,我累了。”
皇帝不想走,他已经老了,还能有几个生辰,趁着醉意,期期艾艾地走近几步。
崔梓歆一把掀翻了烛台。
侍卫轰然入殿,皇帝驻步,深深地看着崔梓歆,半晌才转身。
他的目光经过山水屏风旁的侍卫,掠过去,又马上扫回来。
“你怎么在这?”
虞景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皇长兄不是皇长兄,幼文不是他侄子。
虞幼文挣不开他的手,被裹挟着进了殿,此刻低垂着头,站在虞景纯身后。
崔梓歆跟着看过来,红曳撒绚丽夺目,她只瞧了一眼,就暗道不好。
惶惶然的。
她喊了皇帝的字:“元之。”
皇帝微侧首,老妖精从不给他好脸色,他下意识察觉不对,对红曳撒说:“抬起头来。”
虞景纯也知做错了,拉着人行礼:“父皇忙着,儿臣先告退了。”
他撞开侍卫,就要往外跑。
皇帝声音冷厉:“站住!”
没人听他的,虞景纯怕得不行,夺门狂奔,边跑双腿边哆嗦。
皇帝追出来,正要下令东西两侧禁卫拦人,腿弯忽然挨了一脚,他一个不防,竟然滚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