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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宦指南(9)

作者:墓鹿 阅读记录

幸好没有伤到、也没有弄醒时鹤书。

揉了揉肩膀,景云站起身,配着月光注视着榻上的人。

真是……

目光临摹着时鹤书的眉眼,景云不受控制的想起那日俯身贴近他的人。

那些天,东厂狱的刑罚他都是真真切切的在挨,身体也在真真切切的痛。为那句将时鹤书引来的狂言,景云付出了绝对的代价。

但他并不后悔。

就像他不后悔跟着时鹤书回府,被囚禁在屋子里严加看管,无令不得出一样。

景云一直都很清楚,时鹤书并不信他。

但不信他就不信他吧,他要做的事,不用信任也可以。

看着依旧紧闭双眼,仿若睡美人般的时鹤书,景云缓缓伸出手。

男人宽大的手轻轻落到青年纤细的腕上,那几分肤色差更衬得青年肤若凝脂。

而就在景云将要握住时鹤书的腕时,他的手却被猛地抓住。

不知何时睁开的桃花眼凌厉,带着散不掉的冷意,时鹤书紧紧抓着景云的手:“夜闯督主府,你——谁放你出来的?!”

眼前的黑色块渐渐散去,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时鹤书的眉蹙的更紧了。

他直直的望向景云,眼底的杀意几乎要藏不住。

一个曾直言他会早逝的不安定因素在夜间出现在他房内,时鹤书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想取自己性命。

影卫在暗处蓄势待发,但景云好似全无所察。

他对着时鹤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督主。是我自己离开的。”

“……”

景云看着冷着张脸的时鹤书,莫名感觉他生气了。

的确如此。

一群府卫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改日统统丢给烛阴操练去。

时鹤书冷漠的想。

苍白的手撑着床榻,时鹤书坐起身,披散的长发垂在身后,仿若瀑布。

他直视着景云的眼,语气冷硬:“你来做什么?”

意识到这是个答错必死的问题,景云稍显迟疑:“来为督主……治病?”

话音落下,时鹤书的目光移到那只被他紧紧抓着的手上——那只手在被他抓住前,正试图握住他的腕。

时鹤书扬起眉,抬眼看向他:“神异?”

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形容的景云愣了一瞬:“督主,是巫医术。”

时鹤书若有所思,却并未说些什么,也没有放开他。

景云注视着时鹤书用力到发红的指尖,斟酌着用词:“所以督主……若可以的话,您能放开我吗?”

“你只有那一只手可以治疗吗?”

时鹤书忽然发问,景云莫名背后一寒,他直觉自己如果应下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景云默了半晌:“……不是,督主。”

他看不出时鹤书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既如此,你便用另一只手做。”

“……好。”

看着榻上过分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不散病气的时鹤书,景云的脑中不受控制的忆起书中那位不择手段,杀伐果决却早早病逝的九千岁。

……这次不会了。

景云垂眼,深吸一口气。

时鹤书这次不会再英年早逝了。

男人宽大的左手轻轻握住青年细嫩的腕,暖流自被握住处源源不断的进入那具冰凉的躯体,如潮水般洗刷着沉疴宿疾。

除去先天不足,时鹤书幼时还受过冻,因此格外体寒,景云都为他的体温感到心惊。

但他的身体实在太差,那么多缺点摆在一起,体寒对他而言倒也不值一提。

玉白的手抵在唇边,时鹤书压抑着喉间翻涌的腥气。

“多谢督主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景云终于松开了时鹤书的腕。

这次他极有分寸,没有给时鹤书细白的手腕上抓出红痕。

景云刚要说些什么,目光便扫过时鹤书唇边的手。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督主可是身子不适?”

时鹤书并未回答,而是紧抿双唇,松开了他的手,似要穿鞋下榻。

“督……”

景云的话还未说完,时鹤书的身子便晃了晃,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落到地上,消瘦的身子猛的向前栽倒。

“督主!”

顾不得地上脏污,景云猛地上前。

时鹤书如折翼的蝴蝶,跌落在他怀里,瘦削的身体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被压抑的咳嗽声低低响起。

血腥气弥漫在周围,景云心如刀绞,却又清楚这是修复身体的必经阶段。

若要腐烂的伤口痊愈,首先要做的就是剜去腐肉。

而剜去腐肉的过程必会带来疼痛,这是无法避免的。

景云紧绷着身子,凝视着地上的那滩污血,沉默了许久许久。

冰凉的身子落在温暖的怀抱中,耳边嗡鸣的时鹤书低垂着眼,努力平复自己的不适。

“……多谢。”

在嗡鸣声散去后,时鹤书便撑着身子,离开了景云的怀抱。

他不喜欢自己柔弱的样子,也不喜欢自己受制于人。

“督主客气了。”景云牵了牵唇角:“您感觉如何。”

时鹤书言简意赅:“很好。”

虽是吐血,但他的身体又轻快了不少,近日隐痛的胸前也没有那么不适了。

听到这话,景云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而时鹤书好似忘记了自己对景云的不信任,直接指示景云:“将茶端来。”

景云殷勤的去了,又殷勤的回来了。

冷茶入腹,时鹤书唇齿间的血腥被洗刷。而看着垂下的眼帘和如玉般的人,景云的声音轻轻响起。

“督主,您想长命百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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