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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宦指南(98)

作者:墓鹿 阅读记录

……

红日东升西落,荷塘中的荷花绽放的悄无声息。

金乌张开了它的翅膀,建元四年的夏季伴随着酷热与鲜血, 来的轰轰烈烈。

大宁,莱州, 掖县。

“这是天罚。”

赵道长望着已近三月未雨的天空,笃定道。

他回首望向王二麻子,眼中的鄙夷被深深藏起:“若是恶根不除,赤轮将会焚化一切。”

而恶根……是什么呢?

“你们也听赵道长说了吧!那下达新法的劳什子督公,是个奸贼!还是个阉人!”

山坡上,举着大刀的王二麻子高声道:“赵道长说,新法就是阉人祸国!而老天爷看不下去那阉人如此乱苍生!生气了,才不给我们百姓下雨!”

他的眼中闪着精光,注视着下首攥紧拳头的农户:“父老乡亲们,你们也知道新法本就是让我们农人活不下去!轮种,轮种,轮他个爷爷腿的轮种!”

“可是县令说……”

有农妇怯怯开口。

“去他爹的县令!”王二麻子呸道:“他就是和那阉人一伙的!等天罚越来越严重,田里没有粮食,大家活不下去,狗县令就开始逼着我们卖儿卖女杀爹娘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时都不出声了。

因为他们的前一任县令,就是这样做的。

“父老乡亲们!大宁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大宁了!当今的皇帝老儿昏庸无能,引得老天不喜,还让一个阉人骑到他头上!可是我们能让一个阉人左右生死吗!”

王二麻子挥舞大刀:“又没有雨,又要轮种,不减收才怪!今年的赋税还怎么交!反正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有骨气的不如跟我一起反了这无能的皇帝!杀入京城灭了那该死的阉人!”

是啊……

既然没有雨是事实,新法是事实,那天罚肯定也是事实。

既然老天爷生气了,既然他们已经要活不下去了。那为什么不拼一拼呢?

或许拼一拼,还能拼出一条生路。

思至此处,原本还在迟疑的农户攥起拳,举起手:“反皇帝!灭阉人!”

“好!”

王二麻子满意道:“那今晚,我们便去杀了那狗县令!用他的血,来祭我们死去的父母妻儿!”

有人想说,可是他们的亲人不是因为这个县令而死的。

这个县令是新上任的小县令,为官清廉,也对他们这些泥腿子态度温和,在他们不懂的时候会耐心解释,也从不拜高踩低,从不欺负他们。

“呸!那都是装的!”

一个糙汉怒骂:“我还不知道他们当官的都是什么样吗?我看他早晚原形毕露,还是早杀早安心!”

“可是……”

可是那个小县令,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成为了掖县县令,他常挂着张无害的笑脸,他会哄哭泣的孩子,他甚至会帮着农户秋收割麦子。

可他最终,却被割麦子的镰刀割断了脖子。

“快!”

火把点燃了官府,小县令睁大眼的头颅掉到地上,掖县乱了起来。

老县丞亲眼见证了小县令的死,他手忙脚乱地回府写了信,塞给了驿隶:“八百里加急,送到督公府上!快!快——”

暴民踹开了他家的家门,老县丞将驿隶送向后门:“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血糊住了驿隶所看到的四面八方,恶心的腥臭弥漫在鼻尖。或许是烟火所导致的,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他的眼中滚落。

他擦去泪水,跨上马,逆着火光而去。

……

三日后。

京城,督主府。

风尘仆仆的驿隶飞身下马,近乎连滚带爬的冲入督主府,跪到了时鹤书身前,双手献上被卷成桶的密信。

“督主!掖县暴民暴乱!县令被杀!”

握住密信的手一顿,凌厉的桃花眸落在驿隶身上:“暴乱?”

还未从那通天火光的噩梦中醒来的驿隶点着头,气喘吁吁:“他们、他们说——”

驿隶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嘶哑:“缺雨是天罚,新法是妖法,督主是惑乱苍生的妖怪,只是为了让他们活不下去才——”

“住口!”

小太监厉声打断了驿隶的话。

驿隶咬着牙,垂下首。而灵巧的手指打开信封,时鹤书掏出信纸,一目十行。

当下虽不算风调雨顺,但新法推行的轮种已将要夏收,百姓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怎么会把头别在裤腰上。

一定有幕后推手,推动这场暴乱。

而截至今时已除了不少富户士族,引得他们唇亡齿寒的时鹤书几乎是在瞬间,就猜中了幕后推手的身份。

“传本督旨意。”

怒火随着凌乱的字迹渐渐被点燃,似带着血腥气的信纸被苍白的指尖攥起。冷若冰霜的声音中隐隐藏着杀意:“左军都督调最近的兵将去平乱,参与暴乱者格杀勿论。”

“另,妖言惑众者杀无赦,鼓动民心者行酷刑,暴乱头目……”

信纸被拍到桌上,时鹤书起身。

“夷三族。”

揣着回信的驿隶再度披星戴月,奔向了位于莱州的左军都督府。

而时鹤书收回落在小太监掌心的手,大步迈入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呦,谁惹我家鹤书妹妹生气了?”

含着笑意的双眸看着周身气质仿若九尺寒冰的时鹤书,谢无忧上前欲要挑起时鹤书的下巴,却被狠狠打开:“掖县暴乱,本督来调人。”

谢无忧缓缓眨了眨眼:“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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