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无情眼(73)
不、不,一定有蹊跷……
谢不归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搀扶。
就在这时——
“啊!”一声惊叫,好些侍卫倒在了地上。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帝妃对峙的那一幕给吸引了去,无人注意到那一直绑在树上的黑衣人,竟不知何时挣开了绳索,倏地暴起,夺过侍卫腰佩的利剑,扑向谢不归!
擒贼先擒王,她这是要挟持皇帝,以破此局!
景福尖声道:“护驾!!速护驾!!”
郑兰漪突然挡在面前,“陛下当心!”
她怀里还抱着孩子!
景福大惊:“切莫伤了世子!”
便是这一声,令金肩身形一僵,脚步微滞,动作稍微迟钝。而高手过招,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她的剑本已到了谢不归的眼前,本以为对方养尊处优这几年,武艺退必然步,哪曾想竟叫他单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尖!
鲜红的血,沿着指缝从冷白的掌侧滴落在地,谢不归脸上却无丝毫痛色,依旧那般清冷淡漠,只紧紧握住剑尖,眸子戾气徒生,竟靠着那身过人的臂力,把金肩连人带剑甩了开去!
金肩摔落在那蒹葭丛中,伏地吐一口血,浑身骨头剧痛,再难爬起。
更是心口剧震,金肩之所以敢这般行事,全是基于那七年对谢不归的观察和了解,据她所知,此人的身手平平无奇,这对一个商贾来说已经是惊艳的武力,对她而言却只是尚可。
她本有十足的把握擒住对方,届时再以皇帝的性命,令手下诸人不敢轻举妄动,再里应外合,带着王女逃之夭夭。
可谁想他竟是藏拙,此人的功夫,远远在她之上!
恐怕连纵横南照无敌手的少祭司,都胜他不得!
怪不得少祭司临行前特意叮嘱了她,谢不归此人深不可测让她小心应对。
她还是轻敌了,想想能隐藏实力不显山不露水整整七年的人,该是何等深沉可怖的心机……
翠羽见到眼前这一幕,肝胆惧碎,不由得扑上去大叫:“金肩阿姊!”
金肩“呸”地吐出一口血,黑白分明的眼,瞪视那并肩而立俩人,恨恨:
“狗男女。”
她目光凄厉,对芊芊道:“王女,这穆王世子,只怕是这狗皇帝和他嫂嫂的亲生骨血,才会如此回护。”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变色。
景福也不禁看向那襁褓之中——
婴儿的五官若是细看,与陛下还真有几分相似,可陛下的亲哥哥谢知还,本就与陛下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且生得一般俊美无俦,是邺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世间的好看之人都有那么几个相同的特征,是以这叔侄五官相似,也是说的过去的……
“陛下!”
郑兰漪把襁褓递给白露,忽而敛裙跪伏:
“妾身与陛下本是清清白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从未有过任何苟且,何以要被这般污蔑?今日这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妾身颜面何存?家父又有何威信,统御千军万马,为陛下戍卫边关?”
她泫然欲泣:“我郑氏清贵之家,家风清正,若是因我一人令郑氏满门蒙羞,妾身宁愿一死!九泉之下与我夫团聚,也好证妾身清白……”
说罢,她竟是突然拔下发簪,顷刻间,满头黑发乱乱地披垂而下,掩着那张秀美的鹅蛋脸,实在是楚楚可怜,加上那言语中隐有的颤意,像是华贵的瓷器被人摔落在地般引人动容。
字字句句,椎心泣血,好不凄楚。
众人无不屏息。
郑兰漪是谁?
郑国公嫡出长女,穆王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世子的生身母亲。
其父郑国公在外征战,更是兵权在握,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当众脱簪以明心志,是何等的决绝,只怕这金肩今日,是要必死无疑的了!
金肩哪里知道郑兰漪这一番话的厉害?
对这一群人怒目而视,怪不得王上从前总说中原人狡诈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一看,诚不我欺!
谢不归黑沉的目光落在郑兰漪身上,夕阳的光照着他脸色明灭不定,不知在思量什么。他慢慢地从绣着金纹的袖子里,朝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来:
“委屈你了。”
“妾身又哪里委屈了呢?只是辱及陛下的名声,却是让妾身诚惶诚恐,万死难辞其咎,”郑兰漪并没直接去搭男人的手,而是握着他的衣袖缓缓起身,继而拢了拢那垂散的鬓发,面上一派端庄温婉。
她看似与男人亲近,却总是有所保留,拿捏着那若即若离的分寸,倒真叫人半点错处都挑剔不出。
谢不归蓦地抽回袖子,寒声道,“该死的,另有其人。”
“传朕旨意,此女口无遮拦,犯上作乱,”他看着金肩,冷漠下令,“来人,赐极刑。”
好一出大戏,芊芊如今对谢不归,已是什么心思都没了,她只是那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陛下,都是臣妾教导不力,金肩定不是有心想坏郑娘子的名声,还请陛下明察。”
谢不归冷着一张脸,并未理会。
“郑娘子,都是我的错,”
于是,芊芊看着郑兰漪,说,“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计较。”
看着自己王女低声下气去求人,金肩和翠羽都愣住了,两颗心就像是有钝刀子在割,她们宁愿死,也不要王女这般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