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43)+番外
他的双眼始终盯在梁怀夕身上,眼神阴鸷,嘴角扬着期待某种愉悦的笑容。
可他期之事待终究还是落空了,因为他只得到了梁怀夕冷冷的一声。
“欺君之罪,当斩首。”
那可是沈南迦,他竟然这般舍得杀她?
梁怀琛眯了眯眼,难以置信他的反应,眼底划过几分警惕。
殿中的气氛瞬间寒冷了许多,不仅因着龙椅上的那位面色不善,还有来自高台之下的那位周身的寒意,无人再敢多说一句。
隐隐察觉到梁怀夕一直收敛着的锋芒暗暗紧逼自己,梁怀琛的脸色愈发阴鸷,良久,他才开口,扯出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摆摆手打发了梁怀夕,“奔波多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短短两日,沈南迦在牢狱之中的待遇便迎来了两极反转,不仅吃食变成了残羹冷炙,还用上了那些熟悉的刑罚。
“沈姑娘,在北疆,你兄长可有与寒部勾结?”
木架上绑着刑犯,天青色的素杉上斑驳布上了血污。
沈南迦垂着头,刚受过鞭刑的身体虚弱无力,唇色苍白额角细细密密地挂着汗珠,但她回答的声音仍旧坚定。
“没有。”
“姑娘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非得要咱家亲自动手才肯说实话?”
问话的是宫中有名的刑罚太监,各种各样的刑具在他的手中用起来,如鱼得水般灵活。
前世沈南迦也正是在他的手下被折磨,苟延残喘着。
“试问这回答,是圣上想要的吗?”她吞了口血沫,勾唇冷笑。
掌刑太监在桌案上挑了一截短鞭,鞭身上遍布小指般粗细的倒刺。
他轻飘飘道:“陛下日理万机,现已将此案全权交由户部尚书审问查询。”
户部尚书。
沈南迦快速在记忆中寻找了一下此人,户部尚书林墩,为人老实,无论做什么都保持中立,从前倒是从未接触过,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是看不明白。
“叛敌另有其人,为何你们偏要想方设法让我承认是我父兄呢?难不成是户部尚书心虚,着急着做些什么?”
眼看着掌刑公公变了脸色,沈南迦心中也有了确定的把握。
“沈姑娘真不愧是国公之女,很有宁国公的风骨,都这么长的时日了,竟是一点都不怕这地方。”他岔开了话题,手中握着短鞭的手柄摩挲,嘴角扯出一抹阴狠。
“既然姑娘不想认,那咱家便好好帮姑娘回忆回忆吧。”
“啊!!!”
热闹的敛春阁,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众人都在欢呼着新的行首做惊鸿一舞,唯有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厢房中格外的安静。
“那个沈家之女,似乎是死了,圣上赐了毒酒。”一黑衣劲装的男子颔首站在屏风前。
在他身旁的人,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身份金贵,正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真是可惜了,没能在她死前得了她的证词。不过没关系,我们正好能借着她的死彻底了结了沈家。”
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几声响动,二人同时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着装金贵的男人长相年轻,很好的掩藏了眼中的城府,他笑容不减,挑了挑眉,“怎么样啊,侯爷,该听的你都听到了,要不要帮我们呢?”
那声响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而屏风后正五花大绑着一个男人,他相貌清新秀丽,眼角带着的微红看上去格外可怜。
听到沈南迦的死讯,谢祈昀难以置信,恍然地睁着那双猩红的双眼,喃喃道:“南迦,南迦死了?”
他也是才得知沈南迦代父出征的事情,她没死在战场上,竟然是死在了牢狱之中。
原本他还在生气她这般我行我素的德行,索性已然和离,否则他指不定要背上什么样的话柄。
可知晓她的死讯后,却是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了,连着筋带着肉,虽是坏死的旧痂,但也带着血淋淋的疼。
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男人笑意越甚,带着七分讥笑,“哦,忘了,她是你曾经的妻子。得知她的死讯,应该给你伤心难过的机会。”
“还好你与她已经和离了,要不然这可是要牵连你的。”
谢祈昀怒目圆瞪,冲着面前人怒吼,“林墩,是你们害死她的,我不会助纣为虐对付沈家的。”
他今日本是来谈生意的,却不想半路被人扣下,竟然还得知了沈南迦的死讯。
她与他多年夫妻一场,就算是再畜牲,他也断断不会伤害她的家里人。
“哦?是吗?”男人冷笑,泡了一盏新茶,“侯爷啊,世人不是皆传你与她无甚情谊吗?怎的?如今的深情给谁看啊?”
眼神流转之间,他已经示意了劲装男子将人老老实实按在地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沿着谢祈昀的皮肤四处游走,最后在手指处停下来,比划着怎样完整将那骨节分明的玉骨割的完整。
“你可要想好,若是答应了,求娶长公主的路途将会一切顺利,若是不答应,我可就不能保证明日旁人会在哪个角落中发现你的尸体了。”
谢祈昀惜命,更惜他平津侯的面子。
他红着眼眶,涌出几滴泪来,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回答了。
“我,我答应你们。”
第76章 变故
午时一过,天气便格外闷热起来,还未至春日,已经有了些许初夏的热意。
这股热浪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是几个时辰,高悬的烈日霎时间没了光彩,裹上重重暗云。
伴着铁甲摩擦的咔咔声,这个原本一如往常的午后变得格外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