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63)+番外
她费力睁开眼睛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这才看清来人。是清风斋的侍女,她见过的。
她方才说什么?谁自缢了?
好半天,沈南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四房婶夫人自缢了?”
侍女答道:“是,方才进去送早膳的丫鬟发现的,身子都凉透了。”
沈南迦一激灵,起身时跪了许久的腿一软,差点直面摔过去,随后她便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吴氏死了。可前世在自己死之前她还活得好好的啊。
许久她才问出声,“谢祈哲流放是什么时候行刑的?”
侍女:“昨日,昨日上午走的。”
“婶夫人回来后去了趟老夫人那里,之后便再没人见过她了。”
沈南迦没仔细听后半句,喃喃道:“昨日,昨日,难不成?”
是因为谢祈哲。
不该这么快的啊,谢祈哲该得到月末了才会动身南下啊。为什么偏偏又是昨日,谢祈昀赴宴谢祈哲流放,吴氏不发疯都见鬼了,可怎么就自缢了呢?
她心下不安,一脑袋的疑惑,一路去往长竹园的脚步都是软的。
迈进长竹园的门,是盛子在带人收尸,见沈南迦来,小步跑上前。
“夫人,这种地方不适合您踏足,侯爷和老夫人都在慈寿堂,不如您……”
不等他说完,沈南迦已经先一步走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之前,低声道:“打开。”
“夫人……”
盛子还想阻拦,云栈已经动了手。
白布之下,是吴氏的惨状,肤色发青,颈部一道深深的勒痕,一双突出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沈南迦并不惧怕,她在战场之上见过的死状多的数不胜数,只是惋惜,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她还留下些什么吗?”她向盛子询问。
“写了遗书,已经交给侯爷了。”
沈南迦从他的这句话里品出些别的意味,谢祈昀虽然看上去深情,但骨子里却是凉薄的,能让他格外留意的遗书,上面定然写的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她问:“侯爷有说怎么处理吗?”
盛子摇头,自从上回险些抄家之时,沈南迦的处变不惊和果断命令已经叫他领略到了这位夫人的过人之处,便有意多透露了些。
“侯爷看了遗书便直接去慈寿堂了,只吩咐将尸体放在祠堂。”
“先放在这里,”沈南迦嘱咐道,“天气热放在祠堂里会有味道,去叫人寻些冰块来搁在屋里。你跟我去慈寿堂。”
正如她所意料的,赶到慈寿堂之时,见到的正是在争吵中的母子俩。
“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谢老夫人连连否认,但神色间有些闪躲。
谢祈昀高座于主座,闭着眼睛,周身气压低沉,“她死前只来找过你。”
谢老夫人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大方,焦急地解释,“我只是让她想清楚侯府的名声与利益重要,没让她去死啊。”
谢祈昀大怒,拍着桌子,将手里攥着的纸张几乎是甩在谢老夫人面前。
“那她怎会写下这样的遗书?!”
“我,我不知道啊。”谢老夫人神色惶恐,精致的脂粉都没盖住苍白的脸色,只是她仍旧坚持,“我怎么会让她去死呢?怎么可能?”
是,她确实没有理由。吴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怎样都对侯府的声誉有所影响。
遗书轻飘飘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然后悠悠落在了刚进厅的沈南迦脚边。
她俯身捡起,竟是一张血书。
“平津侯府,吃人魔窟,杀我夫害我儿,如今更是要逼死我灭口。宋清澜害我家破人亡,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宋清澜三个字写的极其扭曲用力,足以见得她的恨意。
“天理昭昭,皇天后土之下,定会有人为我夫儿鸣冤,揭穿这平津侯府,揭穿谢祈昀的黑心真面目。”
沈南迦看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多了许多猜测。
吴氏向来是和谢老夫人关系亲厚,即使是之前闹得两不相见,也未必能对侯府有这么大的恨意,有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如果是因为什么事情,那就更有被灭口的嫌疑了。
她又将这封血书从头到尾细细浏览了一遍,目光在一些字眼上着重停留。
突然,她开口道:“盛子,快些安排人,通查长竹园所有下人,不得有人缺漏,少的人立马去找,在屋里伺候且见过婶夫人死状的先全都关起来。”
此言一出,连谢祈昀都察觉出了不对。
唯独谢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指着沈南迦训斥,“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盛子不敢动,他毕竟是谢祈昀身边的人,总还是要听他开口。
沈南迦见谢祈昀沉默不语,又是那么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她并没有生气,也学着他的样子,气定神闲的呛回去,“是轮不到我,侯爷自有定断。”
随后又对着正座上的人补了一句,“就怕是迟了,这消息就人尽皆知了。”
谢老夫人难得被呛,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事情的关窍,怒道:“你如今……”
“母亲!”谢祈昀终于坐不住了,低喝打断。
“母亲病体未愈,此事便先交于南迦处理吧。”
谢老夫人讶异,难以置信谢祈昀的决断,可还不等她哭哭啼啼地说什么,谢祈昀已经甩袖而去了。
“昀儿,昀儿……”
“母亲好生休息,儿媳告辞。”沈南迦赶忙行了礼,紧随着谢祈昀的步伐离开。
她可不想被人记恨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