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安(131)+番外
索性阮如安亦感体力不支,今儿个大半流程也已走完了,她也没法子再强撑,故微微颔首,随即在宫人搀扶下缓缓离开。
待一众人行至后殿,眼前是一片幽静,长廊寂寂,青松掩映,一旁的冬儿细心取出暖帕,为她披在肩上。
阮如安坐在殿中榻上,微阖双眸,心思却并不宁静——身侧几个宫女静默侍立,身影倒映在墙上,偶有微风吹动,便生出一丝诡谲之意。
正待歇息片刻,忽而一阵轻微响动打破了宁静。
阮如安心头一凛,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冷然扫向殿门。
只见一个灰衣身影如鬼魅般跃入,脚步急促、神色慌张,眸中竟带着几分急切。阮如安惊得微微后退,还没看清人脸,冷声道:“来者何人?”
那人一怔,定睛看向阮如安,眉眼间竟闪过一丝急切,哑声道:“姐姐,是我!”
是了,此人正是阮如晦。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朝她走来,显然没有过多犹豫的打算,仿佛生怕她再次质疑。
可见他此番,阮如安心中疑虑更甚——
这脸也的确是阿弟的脸,声音可的确是阿弟的声儿——可自上回清流一系竟设下
圈套,派出一个假冒之人顶替阿耶哄骗她,这般心计阴险,她如何能轻信眼前这人是真正的阿弟?
思及此,她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道:“你且站住!你是谁?”她一手紧攥帕角,目光锐利,身旁的冬儿见状微怔,亦不敢轻举妄动。
大抵是舟车劳顿,阮如晦瞧着精神不济,见自家姐姐这个姿态,他那神色顿时有些狼狈,又观她疑心重重,急忙伸手,似要拉住她道:“姐姐,是我啊!我是阿晦!快随我走,留在此地只会更危险!”
话音未落,他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力道之重,竟如铁钳一般。
这样一般折腾,阮如安只觉手臂生疼,心中警惕愈甚。
她虽不惧对方气势,却暗中心生疑惑——当真是她的阿弟,为何会如此狼狈,如此急促?又是从何处来的?
她一面隐忍挣扎,一面暗自运力,正欲开口呼救。然就在此时,她猛然瞥见,那人衣襟微微敞开,胸口处赫然显露出一块隐约的月牙伤痕。
那原是阿弟年幼时贪玩,被厨房的铁钳子伤了身子所致……
那时候,她们一家人正逢去苏州游玩,此事出的突然,莫要说别人,就只说是她,也都是后来陪着阿弟去换药时,才晓得这伤痕原是月牙的形状。
见了这点,阮如安心头一震,唇瓣微颤,再抬眼怔怔,望着眼前这张久违的面容时,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低声唤道:“……阿晦,真是你?”
阮如晦:……
他是什么长得很大众的人吗?怎么皇帝认不出来他,自家阿姐也认不得了?
但他眼下却也是没这个时间去揪扯这些。
外围皇帝派的那些暗卫虽被他解决了,可那些迷药压根坚持不了多久,顶多也只能拖个小半个时辰。
阿耶被皇帝坑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阮如晦再接受不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出事了。
再言,前一阵子帝后不和的消息他远在北境都听到了风声。
想来阿姊在那皇宫里过的也很不好……
阿姊当年为了阮氏嫁给皇帝时,他尚且还是个孩童,无法护得阿耶阿姊,如今他已成人,自然也要保护阿姊,保护阮氏。
“阿姊,咱们被皇帝骗了。”
阮如晦自然也清楚阮如安的脾性,今日若不说清楚了,她肯定是不愿轻易随他离开的,他索性也就松放开了手,连忙道:“那日….我听从阿耶与温阿叔指派,去往前线抓捕程筑,可……可我抓了人回来,却听闻阿耶与温阿叔遇上雪灾没了踪影,没过了多久,程筑也被一个身法高超的人抢走了去……”
“阿姊,是皇帝骗了我们,是他害了阿耶和温阿叔,”
阮如安闻言,蹙眉道:“阿晦,你在说什么?他不是……”
她这些日子搜罗来的东西,再加上穆靖南自己那边“暴露”的证据,显然都是在说穆靖南所作所为实是在保护阿耶阿弟。
可阿弟这又是在说什么…..
眼下,阮如晦也没见阮如安一脸难以置信,只神色决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是不信,可这几日,我在北境听闻了太多事……”
“皇帝手下的人打着为阮氏雪冤的旗号,却暗中加派人手监视咱们族中剩下的门生旧部,他的意图已经再清楚不过。”
他顿了顿,苦笑道,“阿姊,早些时日那场雪灾,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第69章 如晦 阿姐,他是我们亲手扶上皇位的。……
这般不着调的话语, 阮如安并非是头一回听。
她看着原本最该亲近的阿弟,听着那一字一句的话语,心头寒凉的一阵一阵,可却静的出奇。
穆靖南的异动并非是一日两日, 对于那些应付她的话语, 她是尽听了, 却也并未傻乎乎的全信。
可她的手伸不出去, 阿耶阿弟的命数究竟如何, 她心里也拿不准的。
可她别无选择。
就譬如眼下, 阿弟的一番话语证实了她早有的猜测——便是穆靖南一开始的确是与阿耶联手忽悠清流一派, 这才有了程筑落马被抓一事。
可那场雪灾……若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