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同舟渡(45)+番外
闲坐了一回,外面有人来禀,说是宫里的成恩公公来了。
我见成恩神色不对,心不由一揪。
成恩望了望屋内的三人,有些迟疑,我立马打消他的顾虑:“她们都不是外人,你有话赶紧说。”
“娘娘,殿下让我来告诉你,花钿小姐今晨没了。”
“没了!”我站起来,无比震惊,“怎么就没了?”
成恩面露畏难之色:“这原因也不好细说。”
“凝霜、裁冰,同我更衣,我要回宫。”
成恩几乎是拦在我面前说:“娘娘,殿下特地让奴才赶来,就是劝娘娘不要入宫。殿下还说,若是奴才劝不住,就说是殿下的口谕,命令娘娘不许入宫。”
什么跟什么,我一下子跌坐在绣墩上,却听凝霜说:“成恩公公,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跟娘娘说说,省得娘娘担心。”
我提着一口气,摆摆手道:“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我不打算听,成恩立在一角,絮絮叨叨起来。他说这些日子淑妃的状态见天儿变差,昨日也不知怎的,那花钿又是啼哭不止,不肯吃御膳房送来的乳酪,淑妃因此发了失心狂,说是要跟花钿同归于尽,一旁宫人尽力拉住,才肯作罢。可今晨宫人们去伺候花钿起床,却发现花钿躺在血泊中,身子都冷了。淑妃握着匕首,如今还在一个劲儿说,不是我,不是我。
令我想不到的是,对于如此悲惨又如此蹊跷的宫廷惨剧,整个王宫都是讳莫如深的。外围宫女们被遣散各宫,贴身照顾淑妃与花钿的宫女嬷嬷都跟着淑妃彻底关在了昔日东越王常常光顾的寝殿。
似乎记忆都会随血迹洗刷掉,即使是贵为郡主的花钿也是如此。
第25章 25 季春
暮春雨纷纷, 在椒房殿后苑,我将锡箔锭一个一个扔进面前的铜盆。
只听一旁凝霜默默祷祝:“花钿郡主,这一辈子你没有郡主命, 下辈子定是王后命。”
“倒不如投在普通人家, 还能盼得个踏实日子。”裁冰在一旁插嘴。
“我们赶紧烧,王上
是不让祭奠小郡主的。”凝霜小声说,还不忘看看四周。
没想到齐沐已经毫无声息地来到我们身后,一声“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把我们三人吓得灵魂出窍, 险些将铜火盆打翻在地。
见到是齐沐, 我长舒一口气,嗔怪道:“殿下吓我们做什么?”
齐沐摆着张“臭脸”, 冷冷吩咐凝霜、裁冰赶紧收拾收拾离开。
我心里直打鼓,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凝霜、裁冰二人手忙脚乱地灭火、拾掇祭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开溜。
还没等我问, 齐沐劈头盖脸质问我:“你是不是在查花钿的死因, 难道你觉得另有其人,而不是淑妃。”
我差点笑出来, 反问齐沐:“这不是明摆着的。”
“你别忘了,王上——”
“禁止讨论关于花钿、淑妃的一切,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一样,不许祭奠花钿,不许——”
“你既然清楚, 为什么还去调查,这不是你该干的事情!还有你似乎在怀疑我的母亲。”齐沐眼神锐利,好似有钉子射出。
我确实在查静嫔的行踪,我当然不信会是静嫔, 只是按常理,静嫔应该是最讨厌淑妃的人。毕竟她出宫长住玉津园,也是淑妃一手造成。
见我不敢正面对着他,齐沐上前一步,俯身轻语:“你是不是有某一瞬间也在怀疑我。”
我皱眉摇头否定,实则心虚不已。
齐沐冷哼:“说什么风雨同舟渡,都没有信任,何来同心。”
“殿下信任过我吗,殿下被刺、王上被刺、崔缇的死、淑妃的疯,还有花钿,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明不白。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我明白,但花钿她何其无辜,我只想为小小的她求一个公道。”
齐沐盯我的眼神让我头皮发麻,阴沉的目光好似利刃要穿透我一般。
“你暗中调查,弄得我那个不问世事的母嫔都有所察觉。依我看,你非但不是为花钿讨公道,而是将自己陷入险境——”
我急着打断齐沐:“殿下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将殿下牵扯其中!”
他眼神一滞,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我从他眼里看到离群孤雁受伤的神情。
“不牵扯我!不牵扯我!”他不断重复着,突然抬头,眼锋刺向了我:“我已经被他视若眼中钉,难道还怕你牵扯我?”
我和他对此话的理解并不共通,我关注的焦点在“他”字上。
“殿下口中的他是否是宸极殿那位?”我问。
齐沐没有回答我。
“花钿是,那么太后莫名其妙的中风,殿下的被刺皆是因他?既然殿下知晓一切,为什么还要召唤血鹞子去救他。”
“因为他是东越国国王!王上在,才能稳住东越九州五王。若他真的暴毙,保不齐异姓王会生出事端,到时,举国毋宁,百姓遭殃啊!五位异姓王,除去太原温、蓬莱柳、琅琊王,起决定作用的非燕云萧、苏杭吴莫属,这两个一个守卫疆土,一个经贸万国,得到他们的支持,才能真正在东越国立住脚跟。”
“殿下的意思是,不管太原温、蓬莱柳、琅琊王意向如何,燕云萧、苏杭吴是始终支持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