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校同专业不同届的师兄妹。
“没有冷战。”宝意反驳。
他们只是在工作场合不说话,依旧一起回家,一起吃饭的。
只是两个人确实都更沉默了一点,气氛显得有那么点压抑,他们晚上已经很少一起睡了,被人拆穿后,宝意就开始觉得浑身发抖,难过像是潮水涌上来,她突然感觉到害怕,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周嘉述了。
“何必呢?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是没有必要的。我知道你们或许很相爱,他可能也只是怕拖累你,但恕我直言,感情是需要互补,你和他在水平上不相上下,这已经是大忌,没有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能力相当,你太完美了,而他仅仅一个失语就永远也配不上你。你们只是在一起太久了,沉没成本太高,所以互相很难剥离,但没有任何关系是不能割舍的。你们之间的底层框架就有问题,一旦后期需要高速运转,势必会出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你爱他,就应该放开他的手。我非常欣赏他,没有任何诋毁的意思,但这就是现实。甚至于你过得好,反而他轻松一点。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这样不好吗?”
男人离开了,宝意原地愣了许久才从天台上下去。
走下楼梯的那一秒,看到前面拐角处不知道靠在那里多久的周嘉述,从来不抽烟的他指尖却夹着烟,烟灰积攒了寸许长,被风一吹,四散着飘落了。
宝意张了张嘴:“小述……”
他颔了下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离开了。
他肯定都听到了,甚至和许云霄碰过面,许云霄一直挺喜欢周嘉述,但却当着他的面撬墙角,他面对他的时候,究竟是会心虚还是挑衅?宝意莫名觉得是后者,然后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们之间的裂痕,会不会越来越大,会不会最后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宝意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周嘉述,你站住!”她突然大吼了一声。
下楼梯的某人顿住了脚,缓慢回过头看他,眼神里的情绪晦暗难明。
宝意深呼吸,委屈又难过地讲:“你干嘛不理我,我讨厌你。”
看他沉默不说话,宝意又落寞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寂寥的笑意:“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哄我了。讨厌你是假的,想你哄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是真的。但我很难过了,你再不理我,我可能……”
可能没法忍住不怨恨你了。
可听在周嘉述的耳朵里,却像是在说,可能真的会喜欢上别人。
那一瞬间的恐慌和愤怒交织上涌,周嘉述回身,三两步跨过去,站在她面前,将人抵在墙边,凶狠地吻上去,那些压抑的情绪比火山喷涌还要灼烈一点。
好凶的吻,可他还是记得把手先垫在她脑后。
宝意喘不过气,结束后胸口剧烈起伏着,看他的目光都蒙着水雾:“你……”
你怎么了,我已经看不大明白了。
我好像已经没有那么了解你了,不知道你是因为愤怒吃醋还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周嘉述抬起指腹,轻擦她唇角,比划说:拒绝他。不然我动手揍他,不大好看。
宝意紧紧盯着他,仿佛在说,可你最近都不理我,却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要我拒绝别人。
周嘉述:他没离婚,刚提交申请,冷静期结束才能办理离婚手续。
可他很早之前就若有似无地撩拨宝意了,多次暗示自己和妻子感情不和,只是宝意没听懂,以为那只是夫妻间看似愁苦实则炫耀的情趣。
如今只是提交离婚申请就迫不及待来表白,甚至
撺掇她跟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实在是既不光明也不磊落。
只是公司的人都不聊八卦,甚至他结婚了还是老板偶然提的。周嘉述又从不八卦,刚提交离婚申请这么细节准确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可疑。
宝意问他:“你怎么知道?”
周嘉述:我黑进他工作电脑看到的。
他和妻子几乎每天都聊天,感情一直很好,离婚的时候甚至说过不行再合婚。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可刚提交离婚申请就能这么真挚地表白另外的人,那感情好大概也是装的。
他就是个烂人,对谁都不真诚。
刚刚没有冲上去揍他,只是觉得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宝意顿时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继续比划,拧着眉:“你疯啦?”
周嘉述沉默片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眼神分明写着:从他靠近你我就已经疯了。
在最自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爱人被人花孔雀开屏一样围绕,那种挣扎和焦灼几乎要烧毁他,于是内里滋生无数卑鄙又阴暗的想法,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探着下水道口头顶那一线属于人间的光亮。
那属于他的宝贝他视若生命,可也会担心被自己拖进黑暗里,他想要她耀眼、光彩夺目,永远站在阳光之下。
宝意看明白了,有些难过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他胸口,小声说:“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他敢说分手,她一定把他揍得满脸开花,这个月都从床上下不来。
但周嘉述沉默片刻,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终于才鼓起勇气比划:我永远爱你,我不甘心。我会努力的,只要还活着,我就能为自己,为我们拼杀出一条路。所以别不要我。只要你还要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