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述继续摇头。
宝意:“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嘉述看着她,眼神里有浓烈的情绪,可惜显然对于气头上的宝意来说,那和挑衅没有两样。
“你瞪我干什么。”
周嘉述:“……”媚眼果然还是抛给瞎子看了。
“你说话啊!”宝意义正辞严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尽管她知道他能意会,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
她这个人总是恩怨分明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于是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嘉述从善如流地接她话茬:我不能说话,对你来说也是负担吧。跟我聊天是不是很累。
短短两句话就把宝意带偏了,她拧着眉摇头:“当然不是,绝对没有,你不能说话我可以多说点话,就算我不会手语你写字我也可以很开心地跟你交流。我和你做朋友从来都只是因为你是周嘉述,而不是因为你说不了话而只有我会手语所以可怜你。你会不会说话,我都很喜欢你。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周嘉述看着她,比手语的动作显得迟缓:一点都没有吗?
宝意:“当然没有,如果我觉得累就不会去学手语了,我学手语也不只是为了跟你聊天方便,我就是怕你觉得聊天不方便更不愿意沟通了。”
她的眼睛那么亮,温柔又有力量,她内里像是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热情和能量。
他说:我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宝意:“当然重要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嘉述:人一生中会有很多朋友的,朋友也都是相互的,单方面的付出是不会长久,那你觉得能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
宝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狐疑看了他一会儿,看他表情那么认真,所以还是严肃回答了:“我不知道,但我从你那里得到的也很多啊!”
周嘉述不依不饶:比如?
“比如你总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会帮我拒绝我不喜欢的事,然后……”宝意深吸一口气,又郁闷吐出来,“太多了,我哪里说得过来。”
十七年的陪伴,她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多,那是无数个日夜无数个瞬间堆砌出来的感情,三言两语太浅薄,说不清的。
周嘉述凝视她:是太多了还是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你连举个例子都举不出来?
宝意生气了:“你到底想干嘛?”
周嘉述:随便聊聊,你不想聊就算了。
宝意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因而感觉到有些没来由的焦躁:“你最近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
她连续用了三个非常,表达自己极度的不满。
周嘉述却始终冷静,凝视着她:哪里不对劲?
宝意:“哪里都不对劲,不是我厌烦你,其实是你觉得我烦吧!如果是的话,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周嘉述:没有。我永远也不会嫌你烦。
宝意的愤怒被强行打断,她愣了下,迟疑道:“那你……你到底怎么了?”
周嘉述看她清澈的眼神就来气,但更多是气自己,气自己沉不住气,气自己藏不住情,气在不合适的年纪,生发出不可控制的心思。
气自己藏不住了,却连那点情意都说不清楚。
他比手语: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现在有你,以后呢?你会有新朋友,会有新生活,高中毕业后,或许我们就分开了。
是因为这个吗?宝意凑近他,认真说:“这个我想过的,你看我们成绩差……我努努力只要不偷懒,就还是差不多的,我们可以考一个大学,以后还可以在一起。而且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医学越来越发达,说不定哪天你就好了。就算不好,也有我呢!或许你也会有新朋友,愿意为了你去学手语……而且其他交流方式也很好啊,喜欢你的人,怎么交流都不会觉得费劲的。”
她那么情真意切,倒叫他觉得惭愧。
周嘉述迂回来迂回去,内心最想问的却始终开不了口,于是连说话都有一种故意的刻薄:我喜欢的专业你不喜欢呢?毕业后呢?你不会一直陪着我的。
宝意肯定地说:“我会。”
周嘉述表情复杂,眼神里痛苦和悲伤交织,他缓慢比划着: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烦恼。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宝意最看不得他这种表情,怒视他:“不许走,你说清楚。你看我们的爷爷奶奶是好朋友,生了儿子也是好朋友,我们住在门对门,你跟我长大了也可以继续做好朋友啊,我们也可以买附近的房子,这辈子除非你讨厌我,不然只要你找我,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周嘉述都要疯了,她设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那个最简便最多人提过的……可能。
到底是她真的不开窍,还是她确实没想过丁点他们□□人这种可能。
他抿唇深呼吸了两下,突然冷笑一声,说:好。
那表情,和那个“好”,怎么看都是不好的意思。
宝意突然一起身一脚踹他腿上,气愤道:“你不许跟我阴阳怪气,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倒是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