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都不迷信,但毕竟涉及孩子,就还是谨慎了,没再提互认干爹干妈的事了。
宝意挑了下眉,心道幸好没认,不然她还要多一项违背道德的罪名。
周嘉述看她乱转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抬起手臂用手肘戳了她一下。
宝意也戳他,两个人戳着戳着互相抱住对方的胳膊,被申卉看见,忍无可忍骂一句:“梁宝意!你到底几岁了。”
宝意叹气,心道自己这窗户纸是不可能戳破了,于是破罐子破摔拉了下他的手,谁成想周嘉述反手扣握住,宝意倒是也没这么胆大,又去拍他的手。
涂静就以为是周嘉述又逗她玩给逗恼了,手绕后给了儿子肩膀一巴掌:“别欺负宝宝啊,你一个男孩子有点担当。”
最后梁文山发话:“你俩吃饱了出去玩去吧,别在这儿闹腾了。”
于是俩人被赶出去了,双手插兜站在酒店外的马路上看十字街口繁华的夜景。
宝意突然笑了下:“我都怀疑我跟我爸妈说我要和小述结婚,他们都觉得我在开玩笑。”
周嘉述也扯了下唇角,心想这样也挺好,不用刻意避嫌,不用装模作样保持距离感。
“我前半生乖巧、懂事、听话,我勤劳、热心、勇敢,这是命运对我的馈赠。”宝意突然开始自恋,“我可能太好了,不会有人觉得我会学坏的。再说喜欢一个人也不能算坏,顶多是时间稍微有点不合适,但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的。你也不许给我掉链子。”
宝意突然抓住他脖领的衣服,“我们要以全校第一第二的成绩考进宜大,然后以后学校提起来就会把我们当正面例子,我和你的爱情会传扬无数届。想想也很厉害嘛!”
周嘉述笑了笑,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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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周嘉述依旧没有回家,宝意满心期待着寒假可以和他一起过。
可惜宝意始终没等到他回家。
原来周叔叔和静姨最近这么卖力工作,是为了腾出寒假的时间,带周嘉述去看医生。
这次他们要出国,是他一个远在国外做生意的表姑帮忙联系的专家,说是手里有类似的案例,可以带去检查一下。
周嘉述其实不太想去,他们家还算富裕,父母工作体面,爷爷奶奶也有些家底,可因为他的病,挥霍太多了。
出国一趟要花不少钱,看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
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么挥霍。
可父母都饱含期待地看着他,他无法拒绝。
希望真是个温柔又残忍的东西,有时候他都觉得还不如宣告永久性失声的好。
一辈子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吧!
但一向坚定站在他这边的宝意也在劝他去:“静姨这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那一点点希望,跋山涉水远渡重洋,对她来说一点都不苦,你放弃了,认命了,她才会真的觉得苦,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是很幸福的。小述,我知道你心疼静姨,那就积极一点吧,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我也盼着你早点好。”
周嘉述点了点
头。
他都知道……
只是失望太多次了,他不希望爸妈再难过了。再因为他焦头烂额互相埋怨了。
宝意和爸妈送他们到航站楼,眼睛都红了,一想到他们即将很久见不到面,就觉得特别委屈和焦躁,尽管无数次安慰自己,他最多去二十天,二十天都不够她把寒假的七十多张卷子写完。
周嘉述一直在看她,眼神都不加掩饰了。
俩人的确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最后,他过去抱了她一下,意思是:没事,我很快回来。
宝意本来就只是有点眼睛酸,这会儿是真的觉得难过了。
但到底理智还在,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背:“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们落地只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就约见了医生,又是一系列的检查,结论都大同小异,说声带损伤问题很小,大概是脑部损伤导致的,而因为没有其他显著的病变,大脑的扫描片看不出来任何问题,这样的话就无法针对性治疗,只能等一个奇迹。
或许哪天突然就好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好了。
但这次开了一些康复治疗的辅助手段,他们有一台新机器,用来刺激大脑特定区域,但最后也没有什么效果,随着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静姨终于决定回国了,而这时周嘉述因为治疗过程中的疼痛“啊”了一声,虽然只有一声,且之后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但足以让静姨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意味着再次证实他的声带是没有问题的。
他本来就不是完全不能发声,但那一声“啊”太清晰太明确了,如果静姨去之前的希望是百分之五,经过治疗已经降到百分之二了,但因为这一声“啊”,她重新燃起了百分之二百的希望。
“一定会好的。”她在电话里说了好几遍。
甚至于隔着几个小时的时差的梁家,也都忍不住感到振奋。
新年伊始,照例是去寺庙拜一拜,妈妈求加薪求一家人健康平安,爸爸求新年多一点好好学习的好孩子,因为改期末卷子改得头发掉了两大把,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