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168)
她笑着在身边的空地拍了拍:“大哥既说了蛇虫鼠蚁多,我这边有了雄黄粉,你还是坐过来罢,咬了你可怎么好。”
孙凭天有些受宠若惊,颇为不好意思地慢慢靠近她,同她还有些距离时坐了下来,也学着文盈的样子一起看天。
“妹子,我是粗人一个,但我爹说,对月吟诗最有感觉,你方才是不是在作诗?”
文盈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她方才……确实想的所有事都不离大公子。
她能感觉出来,孙凭天是在用最不冒犯的方式,来尽可能的想多了解她些许,同她多亲近些。
她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孙大哥,你想同我成亲吗?”
孙凭天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脸直接就红了起来:“你、你说啥?”
文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的,我如今虽顶着陆府奴婢的名头,但在大公子身侧,做的是通房的事,通房你应当是知晓的,不只是……伺候床榻。”
她即便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着另一个男子的面,说出这种事,还是免不得有些不好意思。
“伺候过后,因大公子未有正妻,我需还得服用避子药,我没找过千金科圣手看过,不知我身体还能不能有孕,但我想,大抵子嗣艰难,你可嫌弃我?”
一番话说的孙凭天难以消化,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便已被狂喜砸晕了头。
“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妹子配我,不嫌弃我便已经很好了,子嗣不子嗣的无所谓,村里镇里可怜的孩子那么多,咱们随便领一个来养不就成了?也算是做了善事哩。”
喜悦过后,他更多的便是生气:“那陆大公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不给你名分,竟还对你——”
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但却挥了挥拳头:“等我见了他,定然要狠狠给他一下,叫他知道知道,你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文盈虽只当他是在说笑,但被他这般明晃晃的在意与坚定的选着,她心中柔软的地方好似被戳了戳,泛起丝丝缕缕的养意。
这些是她在大公子那绝对没感受到过的。
只是慢慢,她笑容收敛了下来,面色认真来问他:“孙大哥,你且同我说实话,你为何会同我家走的近,可是有人点播了你和孙大娘?”
相处这些时日,她已经能拼出来孙家母子待她和她爹娘的情谊,都是十分认真的,不参杂半分虚假。
但情谊是真,可她绝不相信孙大娘同夏五相识是偶然。
孙凭天是个直肠子,若是拐弯抹角问出来,他怕是答不到正地方,但如今这般问,他倒是知无不言,将孙大娘去夏府做活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甚至还有些生气,毕竟这都这么久了,他居然才知道。
文盈抬头看天,虽觉得一切都好似有双手般死死压着她,叫她按着这条路来走,但幸而结果不算坏。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夏五,给她寻了个这么憨厚老实、家底尚可、婆母好相与的未来夫婿?
她喃喃自语:“许是天意罢。”
五日后,夏妩念叫人去办的户籍准备好了,托人交到了她手上。
送户籍的小厮还带了句话,既是祝福,又是催促般带了句夏妩念的话:“祝文盈姑娘与孙郎君,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兴傻了?
文盈想同孙凭天在一起的事,双方的长辈都知道了,大家面上都是欢喜的,但为有南镜看出了自家女儿面上的些许淡淡愁容。
户籍到手后的第二日晨起,文盈同娘亲躺在一张床榻上,南镜拿着女儿的身契细细端详:“我已是很久没见过良籍了。”
她手上抚摸着上面的陈莺二字,笑着打趣她:“日后你可是要自己缴口税了。”
对于良籍的人,大抵都在发愁,在手上无钱银之时,竟要上缴户税,但奴籍贱籍皆是由主子家来缴。
这是天底下所有人心中不成文的规定,奴籍贱籍皆不算是人,只是主子家的附属物件罢了。
文盈转过身来,缩在娘亲的怀抱里。
前日夜里户籍到手,其实昨日就该去官服同孙凭天签了婚书,只是她犹豫了,她控制不住想起了大公子。
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要离开他之时,定会心里难受,毕竟做了这般久的夜里夫妻,大公子寻常生活中待她也不错,她并非草木,又怎能全然无情?
但她却没想过,这种难过与心上的疼痛,竟是好似将血肉剥离般叫人难以忍受,她竟是连夜里梦到的都是大公子的模样。
“娘,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南镜抚着女儿的头:“你这辈子在遇到这么一个男子,便是身家样貌样样都好的陆大郎君,难以割舍也是正常的,但你年纪还小,待你三十、四十,待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亦或者有了属于你自己要做的事,你便会觉得,这短短的半年在你这一辈子里,什么都不算,若硬要算,只能算是日后同你有人亦或者后代闲聊时,口中的一句年轻时的趣事。”
她将女儿一把搂在怀里:“会过去的,日后同小孙在一处了,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就是了。”
她将身契重新放在女儿手里,又拍了拍她,也是在鼓励她,叫她不要在犹豫,当机立断成了亲就是。
婚书一签,即便是大公子回来了又如何?强抢良家妇可是个大罪名。
文盈起了身来,在娘亲的帮衬下换了身干净利落的新衣裳,这衣裳原本就是娘亲给她做的,只不过之前在府里穿的都是大公子给买的衣裙,倒是叫娘亲做的这些都放在了箱子里,没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