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169)
签婚书是大日子,也该好生打扮一下,文盈的容貌是真真切切随了南镜,她看着面貌乖巧的女儿,忍不住也忆起了当初:“之前同你说过的,我的头一个主子待我很好,我刚学梳妆的时候,其实弄的并不好,但姑娘并不嫌弃,还总让我随便鼓捣她。”
南镜眼底泛着柔光:“如今我手艺练出来了,姑娘却没受用几日,倒是全便宜给你个小东西了。”
文盈对着娘亲笑的开怀,到了时间,拉着娘亲的手走到了门外。
她穿的是浅红色的衣裳,正经成亲洞房那日才该穿正红,寻常人家不会大办,文盈也怕会叫夏五误会她以至夜长梦多,她也建议两家随便摆两桌酒,邀周围邻居来吃顿饭就是了。
孙凭天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今日他也打扮了一下,似是穿了他爹当年成亲的时候留下的衣服,头发好好梳整了一番,一身读书人的长袍穿在他精壮的身子上,虽有些不伦不类,但他脸生的也确实好看,倒是叫人能忽略掉。
“妹子,你今天真好看。”
孙凭天还改不掉见她就脸红的毛病,手中局促地拿着一团红布,盯着她来瞧,眼底尽是欣赏。
这直白且不带压迫的眸光,将文盈看的面上一红,忍不住轻咳嗽两声:“孙大哥也很好看。”
娘亲推了她一把:“走罢走罢,记得给颁婚书的官吏些散碎银两,图个好彩头。”
文盈应了下来,几步到孙凭天身边,并排跟他往前走着。
以往每次走这条小路,坐的都是陆府的马车,如今竟是要一步步走过去。
孙凭天心疼她,却也实在是囊中羞涩,穷苦人家即便是想租马车也是件难事,有便只有牛车,但附近有牛的人家本就少,如今又是春耕的时候,各家东借西借,他婚事定的急,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连牛车也没有。
他觉得亏待了文盈,认真道:“妹子,我背你去罢,我一身的力气,定能给你背的稳稳的。”
别说是背她了,即便是婚事都定了,他也守着礼节,没有对她过多的靠近,就是连手都没拉过,很是纯情。
文盈也舍不得叫他劳累,开口拒绝了去。
大抵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孙凭天陡然捏了下手中的红布,惊呼了一声:“坏了!”
他停下脚步,打开手中红布,发现里面除了一张身契外空空如也,他面上急的冒了些汗,抬头看向文盈时面上很是慌乱:“我娘叫我出来时间有儿媳妇礼给你,我忘拿了,等我回去取来,我脚程很快的。”
“不必着急,等签了婚书以后回来再拿就是了。”
“不成的,这得婚书签的当时便给你,能讨个好彩头的!”
孙凭天难得在文盈面前执着,但说完话,也是一双询问的眸子看着她,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文盈看着他既想要个彩头,成亲本就是要尽善尽美的,便也没拦着他,只在原地等着他。
他应了一声,赶紧往回跑路,眼瞧着人在道路尽头没了身影,文盈在原地踱了两步,耳边便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越来越近,她本没在意,下意识将路让开了些,马蹄声靠近她时却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在临近她的时候停下。
她抬手遮住头顶的日头向来人看去,却见到高头大马上一黑衣劲装的男子,他修长的指尖勒紧缰绳,在同她对视的那一刻起,低沉中带着惊讶的声音出了口:“文盈?”
下一瞬,文盈便被他一把搂在怀里,早已熟悉万分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文盈的手下意识虚虚环在了他紧窄的腰身上。
只是待意识回笼,她脑中一阵嗡鸣,紧接着浑身僵硬,一颗心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陆从袛隐忍着浓重的思念,低笑了一声:“怎么,高兴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竟护着那个新找的野男人
大公子怎么回来了?为何提前回来了?
文盈鼻腔之中萦绕着大公子身上凛冽的味道,甚至还夹在着那么些许……血腥味?
她唇角动了动,在此种情况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从袛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些,他的下颚贴紧她的发顶,感受她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脖颈间。
这近一个月来他在歹人的虎视眈眈之下,他少有能睡下的时候,但就这少有的孤枕难眠,却叫他格外地想她。
他从未有过这种深刻到骨子里的思念,以至于如今终于将人圈在怀里,他收不住力道,终是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一双手轻柔地挠了挠自己:“公子……喘不上气了。”
他似是终于从浓厚的思念之中回转过神来,慢慢松开了她。
他不知是不是因自己多日来没见到她,倒似觉得文盈同之前不一样了,似乎是……更精致好看了些,身上的衣裳虽料子不如他给置办的,但却是很适合她。
陆从袛低声笑她,看着她还怔愣的模样,指腹抚了一下她的面颊:“瞧出来了,你在爹娘身边过的很好罢?”
否则怎么一封信都不给他写?
他没有将这话问出来,好似说了出来,他将会在文盈面前弱了一成般,他将自己的心思埋在心里,只是用他长这么大以来最是柔情的眸光看着她。
只是他却隐隐觉得,文盈的眸光之中,除了怔愣意外,还有些许的……惧怕?
“你谁啊,放开我娘子!”
陆从袛本也没想着这话是对他说的,他身上受了伤,又是在文盈身边,他的一切防备都在着不合时宜的地方与下意识之中卸下。
可就因如此,他受伤的肩胛猛地被人一压,而后用力一扯,手上吃痛松了些许力道,怀中的人瞬间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