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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196)

可看一眼冯洛仪恍若不觉的样子,忍住了,只白了她一眼。

冯洛仪也并非完全没有觉察的。

只是她又离不开照香这个冯家旧人,又不想照香一人独大。

婢女们互相间争抢挟制,对她正好。

她一针一针地给殷莳缝着里衣,力求每一个针脚都平整。那些针脚如果每个都一样,真的让人很舒服。

沈缇放班回来,早上那点帷帐里的心绪早就平静了。回来一眼便看到他的的那个五毒瑞草纹的粉彩盘子已经摆上,还盛了果子在里面。

婢女们伺候他换衣服,他抬着手臂,问:“给你的雷州葛布拿到了没?”

殷莳道:“拿到了。我早上起来便给姑姑送了过去。”

沈缇怔了怔,从婢女手中扯过衣带,自己系着走过去:“父亲也有的,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殷莳横了他一眼,眼波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讲,又含而不说。

沈缇心跳停了一分。

婢女们退下,带上了槅扇的门。

殷莳才说:“服你了。父亲有是父亲的。你也是头一次得赐雷州葛布。姑姑知道了得多为你骄傲啊。骄傲完了问,那葛布呢?在哪?”

沈缇:“……”

殷莳道:“以后你切不可在这样,纯纯给我拉仇恨。”

沈缇:“拉仇恨?”

“意思就是,”殷莳解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你做了些什么,导致别人因为这个事生我的气,厌恨了我。你把别人的仇恨给拉到了我的身上。”

这么一解释,沈缇就额头微汗。

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婆媳关系重要的。但他身为独生子,亲娘必然是愿意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的。他惯了。

且的沈大人那里也有,必然会给沈夫人。

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从前和沈夫人相处的惯性来处理这个事。

但现在他已经是成亲的人了,这个事里要去面对沈夫人的不是他而是殷莳。

真真是给殷莳拉仇恨了。好精妙的词。

幸亏殷莳警醒不糊涂,直接把他犯的蠢修正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他低头认了错。

抬起头,他有点遗憾地问:“那葛布便都给了母亲了?”

殷莳扑哧一笑。

“什么呀,姑姑怎会图我的东西呢。”她笑道,“我去的时候姑姑还没起呢,秦妈妈直接说让我拿回去,说姑姑也有。让我自己留着。”

“姑姑起了之后知道了,把她手里的那块都叫人给我送来了。说她有好几件葛布的夏衫,叫我多裁两件,穿出去给你长脸。”

“你瞧。”殷莳说,“东西本身根本不重要。你也知道父亲也有葛布给姑姑的,姑姑根本不稀罕。姑姑想要的是儿子心里有她,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沈缇松了口气,受教:“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已婚、未婚,独生儿子和别人的丈夫,太多不一样了。

他也并不觉得女人们就目光狭隘心眼小。其实公署里,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有许多类似的事。

不过女人被关在院子里,手里过的东西都是针头线脑,一双鞋一块布,才显得狭隘短浅可笑。

男人手里过的都事关权力、利益、人脉,仿佛便高大上了起来似的。

但沈缇是看事情能举一反三,能看明白本质的人,稍一思索便知,公署与后宅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的相似,表象差异极大,但其实本质毫无区别。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殷莳若是个男儿,若读书有功名,其实是个很适合官场的人。

殷莳想得缜密周到,做到了让沈夫人满意。沈夫人也慈爱,竟把自己的葛布都给了她。

这婆慈媳孝让人多么心情愉快啊。

沈缇喝了口茶,浑身放松:“母亲既给了你,便多裁两件。”

殷莳却道:“姑姑给我的,我没动。你给我的,我分了一半给小冯。”

沈缇便顿住。

殷莳在秦妈妈那里已经试探出了结果。在沈缇这里也并非是有意刺他,而是你既做了成绩,便一定要定期或者及时地向上司汇报一下,让上司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若做了,上司却不知道,那等于白做。

“我先叫人都送过去了,姑姑给我的才送过来。”她说,“我若早知道姑姑把她的都给我了,我便不裁开你那个了,整个都给小冯就好了。她还可以多做一件。只现在再送过去又不好看。”

“给她作什么。”沈缇虽看着别处,但脸上有愠色,“给你的便是给你的,不必给她。”

殷莳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泛起点点凉丝丝的涟漪。

要不然,就装不知道吧。

那样她其实就轻松很多。

就装不知道吧。

她维持着笑容,解释说:“毕竟你也是第一次,该让她一起高兴高兴的。”

又问:“我知道这东西是陛下赏赐的,是有什么规矩或讲究吗?要是犯了规矩,我让丫头去跟小冯说一声,悄悄穿,别叫人看见。”

殷莳希望最好是这样的。最好就是真的有什么规矩和规定,告诉她妾室不能、不许用这个雷州葛布。

这样他脸上的愠色、语气中的冷意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没那么丝丝凉凉了。

偏偏事不能遂她愿。

沈缇说:“倒没有。只是葛布难得。原就只该父亲有,我还不到品级。至少得十年。这次都是陛下特别赏赐的,以后未必有。我也不能年年去跟父亲要。”

所以都想给她,不想分给别人。

殷莳“哦”了一声,提壶给他斟茶。

就装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