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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197)

沈缇却又道:“冯氏那里什么都不缺的,我看着呢。除了月银,我每个月还贴补给她十两银子,足够了。”

不论在哪里,钱都可以给人开道。

一个妾室,不管得宠不得宠,丈夫留宿的次数多少,她只要手里有钱能打赏下人,便能在下人间吃得开。

冯洛仪月银五两再每个月补贴她十两,除了府里定量定额的吃穿用度的供给之外,她如果想额外要点什么,也都可以花钱实现。有钱打点下人,便不会受气。

沈缇是估算、衡量过的。

殷莳却是第一次知道。

茶壶悬在空中停住,殷莳抬起眼。

沈缇每个月贴补冯洛仪十两。可他贴补她都有二十两。

殷莳当然知道沈缇会贴补冯洛仪,她只是没问过具体的数额,觉得是沈缇和冯洛仪的“私事”。

但她一直以为沈缇既然贴补她二十两,贴补冯洛仪至少该是二十两起。甚至如果她是沈缇,贴补正室二十两,那她就会贴补冯洛仪四十两,甚至五十两,这样才能找平。

对吧。

这样才对得起他抗婚两年,才对得起他探花郎的委屈低娶。

可现实,跟她所想的都不一样。

虽然她知道年轻人惊天动地要死要活的爱情进入婚姻必然会冷却平淡下来。她本来也一直就在等着他们冷却,才好和她一起进入稳定的三角关系,共生共存。

可这才成亲多久呢?甚至他至今为止其实就只有冯洛仪一个女人。他就只跟冯洛仪一个人有亲密关系。

就这样,在他这里,十五两银子……一句足够了。

一点两点三点泛起涟漪。

沁凉凉的感觉。

壶还悬在半空。

但殷莳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装不知道了。

她是没法再维持上午那种“瞧,我又赚了”的心态了。

“跻云。”她将茶壶轻轻放下,抬眼,“初二那日,就是曲大人家太夫人办寿宴的那日,冯氏做了什么?”

沈缇正端起茶杯才举到唇边,闻言滞住。

他抿抿嘴唇,将杯子放下,问殷莳:“哪边乱说的?”

“什么哪边?哦……”殷莳明白了,“你说的是姑姑那边和小冯那边?”

她道:“没有人乱说话,没人告诉我,所以我才要问你。”

沈缇有些意外,问:“那你如何会知道?”

殷莳笑笑。

“初三那日,姑姑忽然给了我一个传家的碧玉臂钏。是姑姑的太婆婆传给太婆婆,太婆婆又传给姑姑的。那日姑姑给了我。”

“若只有这一件事,倒也没什么。我觉得自己也算彩衣娱亲得很成功的了。姑姑喜欢我,早早把传家之物给我一件,也不是特别值得奇怪。”

“我本来想等你一回来就告诉你的。毕竟是你家的东西,将来过我的手传下去,也该跟你说一声。”

“谁知道你啊,你一回家就掏出一支大金钗戳到了我脸前。”

“沈缇,你知道吗,人心虚的时候就是这样,会想办法掩饰。其实你和姑姑但凡只有一个人这样做,我也不会多想。”

“偏你们俩做事,一模一样的轨迹。真是亲母子。”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偶尔有也行,两个撞在同一天,事必有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损害我的事,你们才会想补偿我。”

“这个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谁会干出损害我的事呢?”

“唉。”殷莳都不想说了。

沈缇叹气:“你要是当官,该去大理寺。”

殷莳道:“我是真想。”

她道:“说吧,冯洛仪到底做了什么。”

沈缇便把冯洛仪做的事告诉了殷莳。

殷莳许久都不说话,只侧头看着窗。

窗半支,日光微金。

只是一双鞋。一双鞋的破事在这里,便是僭越,便是不知足,便是不安分。

一双鞋而已,在四方的院子里便被赋予了身份、等级、阶级。便使得沈夫人和沈缇要出血来补偿她,仿佛冯洛仪捅了她一刀,流了多少血似的。

其实就是一双鞋。

沈缇惴惴。

他怕殷莳因此难过。

“你一直以诚待她,未曾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我都看在眼里的。”他道,“她却这样待你,我怕你生气,所以吩咐了她管好丫头的嘴巴,不许乱说。又托了秦妈妈,管好母亲那边的丫头,都别乱说话……”

“莳娘,你……生气了吗?”

殷莳转回头来看这个年轻男人。

你要是对历史和传统文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其实就能完全看透他的所思所想。

他就是历史,他就是传统。

他年轻,简单,赤诚,担心她会因为一双鞋而生气。

但“生气”其实是她听了这如同历史尘埃般细微而可笑的事后,最不值得有的情绪。

她真正的情绪,他根本不会懂。

沈缇诚恳道:“她做了错事,我会罚她,你不要因为这个事不开心。”

罚?怎么罚呢?

殷莳看着他,凝目片刻,问:“前几日,你歇在哪里了?”

沈缇张了张嘴。

殷莳眯起眼睛,猜:“……内书房?”

沈缇无言地看着她。

怎么在她的面前,竟好像什么都藏不住呢?

怎么回事?

第106章

这个时代体面的男人对妾室的惩罚,无非就是禁足和不去睡她。

沈家的男人就属于体面的男人。但冯洛仪本来就几乎足不出院,禁足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意义。那就只剩下“不去睡她”这一条了。

殷莳还记得沈缇和冯洛仪圆房的第二天就因为冯洛仪叫她“姐姐”而这样惩罚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