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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271)

凡是这次来了京城,碰过了军队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留下。

九月中旬,信王登基。天应元年改为建正元年。

伪帝废为庶人,圈禁在西山。

诸王各有封赏,从此留在京城,不得再回转封地。

论功行赏起来,京城出现了一批以从龙之功崛起的新贵。

这其中,冯翊以生擒伪帝之功封恪靖侯,尤其耀眼。如今他是新帝跟前的红人。

皇帝决定把京军交给他。

冯翊今年二十五岁,领京军年轻了些。

但大穆对宗室的限制导致王爷们就藩在外时,手上没什么军事人才。皇帝需要一个人替他掌握京军。尤其是这次见识到了京军的战斗力后,这件事就变得更重要。

比起从地方上跟来的年纪更大更有经验的将领,总督京军三大营的那个人,必得是皇帝真心信任的人才行。

思来想去,选中了冯翊。

他如今是新贵中最年轻的,炙手可热。

紧跟着是各种清算。以谢先生为首的宁王系官员,纷纷锒铛入狱。五军营提督和三千营提督,以谋逆大罪诛了九族。

曾经春风得意的转眼成了阶下囚。

包括徐高鹏。

徐高鹏和冯大姑娘育有两子。一个出生就夭折了。另一个在冯大姑娘去世后也夭折了。现在的孩子是继妻生的。

冯翊使人寻到了当年的证婚人。嫁妆单子,夫家一份,娘家一份,证婚人手里一份。证明徐高鹏住的那套三进的宅子是冯家给大女儿的陪嫁,其余还有铺子和田产,都一并收回。

徐高鹏一家子被赶出了宅子。

他想找舅兄求情。然而冯翊住在了京军大营里忙得不见人影,根本不出来。

徐高鹏求见无门。

同时上面的清算名单出炉了。他不仅在名单上,而且名字还被用朱笔画了个圈。

冯家的嫁妆一从他手里剥离,官兵就来了,木枷一枷,铁链锁住,便锒铛入狱,和谢先生做了伴。

从始到终没有见到冯翊一面。

沈夫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沈缇回来。

终于新帝一道旨意,下令放出在宁王篡位事件中被关进刑部大狱的官员。

这些人从狱中放出直接被接进了宫里面圣。

一个个脏兮兮,胡子拉碴。虽然在狱中,也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见到新帝,皆跪下去:“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扶了这个扶那个:“快平身。”

“诸位爱卿受苦了,朕知诸卿皆是忠良。”

“如今伪帝已废,拨乱反正,正需要爱卿们尽忠报国之时。”

众官员齐齐再拜:“陛下天命正统,臣敢不效力。”

这些都是被验证了的中直坚贞之人,如今奉他为正统,皇帝大慰,捋须而笑。

赐下诸人沐浴更衣再转回家里。

枉死的得到平反,受了屈的得到升迁。

众人皆有种天光大亮之感。

沈夫人在家盼呀盼,终于盼到了沈缇回家。

她和殷莳在正厅里等,一会儿便要婢女们往二门上去看一眼,一会儿便要婢女们往二门上去看一眼。

这样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多少趟,终于前面有了喧哗声,由远及近。

婢女小跑着进来禀报:“回来了!回来了!”

沈夫人再等不住了,站了起来。

殷莳搀着她的手臂,往前几步。

门口,已经有一个影子投到了屏风上。

殷莳凝目望去,总觉得不像沈缇。

可那人绕过屏风,真的就是沈缇。

沈夫人喊了一声“跻云!”就哽咽着往前去。

沈缇却走到她面前,一撩下摆就跪了下去:“母亲,儿不孝,让母亲牵挂了。”

沈夫人一边哭一边打他肩膀后背:“你就是不孝!我只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你这孽障!你可有想想我!”

沈缇毫不反抗,只认错:“是儿子不对。母亲息怒。”

大家都赶紧拉沈夫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缇一边挨打赔罪,一边瞥了一眼殷莳。

旁人都在真拉,就她假。

两人视线飞快对上了一秒,分明有一抹笑意在她嘴角一闪即隐。

一定是看他挨打开心。

沈缇心里忍不住磨牙。

沈夫人这半年的提心吊胆,全都呜呜哭了出来。

沈缇站起来扶她坐下,低声宽慰。

沈夫人一边哽咽,一边问他牢里情况。沈缇道:“家里一直送东西,怎会受苦。没饿着也没冻着。”

把“没饿着没冻着”作为“没吃苦”的标准,本身即是吃了大苦啊。沈夫人又哭。

谁劝都劝不住。

沈缇无奈,目光投向殷莳,给她使了个眼色。

殷莳含笑,弯下腰去:“姑姑,跻云还没见过自己儿子呢。”

一语惊醒了沈夫人:“对对对!你还没见过松哥儿呢!你都当爹了。快把松哥领来。”

果然不哭了。

奶娘一直就等在次间里,婢女去领了出来。

沈当如今已经半岁了,被养得雪白圆润,腮上的肉肥得像要掉下来,一戳一个坑。可爱得像个大糯米汤圆。

秦妈妈接过来,笑吟吟抱到沈缇跟前:“喏,叫爹,快叫爹。这是你爹。我们松哥儿啊,腰板可硬了,已经能坐直了。”

沈缇一直知道自己有儿子了,叫沈当,小名松哥儿。

但,真的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缇盯着这个圆圆润润又雪白的小家伙。

许久,他抬起眼,飞快地看了殷莳一眼——

殷莳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