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脱轨人生(29)
“再说!”
王北羽被她的卑微和小心翼翼刺痛了。
她并不需要一个看自己脸色的妈妈。
话是那么说,大年三十那天,王北羽没接她爸妈的电话,也没有回去吃饭。
她有阴影,觉得那里就像一张蜘蛛网,亲情的蛛丝看似细且单薄,其实无比坚韧,她一回去就会被黏住,越挣扎黏得越紧,最后又动弹不得。
王北羽哪儿都没去,坐在自家没开灯的露台上,看外面万家灯火、普天同庆。
隔壁家特别热闹,祖孙三代济济一堂在看春晚,欢声笑语和喜庆的歌曲一波波传了过来,对她是一种火辣辣的刺激。
王北羽裹紧睡袍,感觉到了冷,不光是因为凛冽的空气,她心里的缺口处也冷飕飕刮起了风,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
热闹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神使鬼差之下,她拿起手机,输入了那串怎么删都依旧印在脑海里的号码,打给刘晋辉。
这个老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心狠,说消失就消失。
消失就消失呗,她不稀罕。可今天过年,八百年前的小学同学都在给她发祝福信息,她给他说一声“新年快乐”,不过分吧?
电话嘟嘟嘟,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她的心也莫名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会是什么反应,意外?惊喜?冷淡?
王北羽想了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他连接都不接,直接挂了。
她错愕地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热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不甘心自心底直冲大脑,主宰了她的理智。
她不信,不信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在他心里一点痕迹都没,更不信自己像块破抹布一样说甩就被甩了。
在她漫长的情史里,只有她甩别人的份儿。
憋着一口气,她又打,再被摁掉,再打,又摁了,打第四次时,被拉黑了。
奇耻大辱!
王北羽盯着手机,手脚冰凉,浑身的血都倒流了,
她居然让自己活成了舔狗!
王北羽很快出门了,那个体院大四的小狼狗撩了她很久了,她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苦守寒窑,守身如玉。
小狼狗果然香,随叫随到,朝气蓬勃,直白热烈,在人声鼎沸的酒吧和她耳鬓厮磨,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微醺的王北羽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和他似有若无地调着情,另一个则漂浮在半空,冷眼看着这一切。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单纯了,调情的手法太娴熟了些,不知道馋的是她的身子,还是她的钱。
今晚的单肯定是她买,她愿意,她买得起,美好的东西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刘晋辉和她在一起时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来了精神,勾着小狼狗的脖子脸贴脸拍了张合照,发了朋友圈,配文非常暧昧:青春的肉体,到底有没有八块腹肌?等我今晚揭晓!
然后微眯着醉眼把刘晋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设置仅他一人可见。
酒越喝越淡,王北羽的兴致很快就灭了,起身去买单了。
顶着小狼狗热烈期待的目光,她帮他叫了辆车,自己拦了另一辆。
司机问她去哪里,王北羽脑袋空白了一瞬,报了她妈的地址。
还不算太晚,繁华的街头川流着兴高采烈的年轻人,偶尔有鞭炮和烟花噼啪作响。
王北羽半醒半昧地靠着窗,看着外面迅速掠过的街景,仿佛电影里回放的蒙太奇镜头,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那是她回家的路。
不管她走得多远,飞得多高,有多少恨,多少怨,都有一根隐形的线在拉着她,是她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想回去的地方。
她爸妈看到她突然回来,欣喜若狂,又是张罗着给她拿各种零食,又要换她喜欢看的频道,不知道怎么稀罕才好。
王北羽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看他们慌乱地、无意义地忙活着,嘴角露出一丝凄凉满足的笑意。
这就是她始终斩不断、也离不开的原因,即便回娘家的路都是钱铺的,即便这些热闹都是虚假的,她疲惫的灵魂也需要这片刻的滋养和小憩。
王北羽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她爸妈已经出去拜年了,怕吵醒她,留了张纸条,说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叮一下就能吃。
王北羽并没有感动,相反,她觉得相当讽刺。
她已经二十八了,他们却把她当小孩儿一样照看;可当她是小孩儿时,他们却经常缺席。
小学三年级她就开始在脖子里挂串钥匙,自己泡方便面吃了。
她现在的待遇,是靠钱砸出来了,也许多少也掺杂些别的,但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这是让她最扎心的地方。
叩叩叩,突然有人敲门。
他们提前回来了?没带钥匙?
王北羽没多想,直接走过拉开了门,瞬间石化。
外面竟站着刘晋辉。
他似乎来的很急,大冬天的额头挂了一层亮晶晶的细汗,喘着气,带着狼狈,和平时的气定神闲判若两人。
20.先离开的那个一定不是我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王北羽非常诧异,他连她自己住的地方都没去过。
他们见面,不是约在外面就是酒店,露水情缘的标配。
“想找自然能找到。”
刘晋辉面无表情地说,抬腿就要进来。
“哎哎,干什么?私闯民宅啊?”
王北羽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拦他。
刘晋辉看她一眼,压迫力十足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