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少有人能闲下来漫无目的地说话,娲总是来时间缓慢的钟山山顶坐坐。大荒见闻、孩子们的新奇想法、吐槽各族的奇葩八卦……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终有时听到了,有时没有。
她后来才听娲说起初见,“……老实说,你有名字,可真是让我松了口气。
“大荒妖类太多了,都想有个不一样的种族名和自己的名字,不是叫我评价好不好听,就是问我起名。我哪起得过来?总不能这个叫一娲那个叫二娲。
“啊?你为什么叫龙?咳咳,你这座山看起来是和其他不一样的兽形轮廓,有翅膀有爪子还有角,人面蛇身,跟我有些像,好漂亮的。发现你有生命有灵智的时候,我已经起好了,总不能不用嘛……”
终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她说的时间快慢是什么。
娲带来了最初的巫人思考和研究尝试,发现终没办法明显感知、改变钟山周围时间时,也没有气馁,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发现了吗?你开始尝试后,苏醒时间变短了!这些年孩子们能走的地方更远了,以后多带他们来看你啊。”
脆弱的巫人渐渐长大,从一两个难以存活的孩子,汇聚成整个部落。
娲带来了第一个部落首领,终苏醒时就听到在说:“我还以为钟山附近没有吃的,原来在山顶啊。这个我认识,能吃!这个,不太好吃!还有那个!摘回去试试能不能吃……嗷!大巫!我保证这次绝对不轻易塞进肚子!”
以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分类,莫名有些亲切。
梆的两声敲脑壳脆响,听着就疼。
娲很无奈的样子:“农,不要什么都想吃。”
农理不直气也壮,“大巫放心,我有解毒天赋,躺几天就好了。我是首领嘛,大家多了几种能吃的东西,再多一点才好。部落里的黎快长好了,我不能错过,肯定不会乱吃东西……嗷!呜呜,角要敲掉了……”
娲:“……你这对牛角都被毒掉一次了,还吃?算了,至少弄熟了再试。啊,你醒了,终。”
“嗯嗯,熟了毒素会少一点……燧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火把烧得正旺呢!”年轻人兴冲冲地探头大喊,“钟山之龙你好,要一起尝尝你头上长的草吗?”
回声一浪浪回荡,终:……哪里好像不对劲?
年轻的巫人农跑去生火了,娲在山顶坐了下来,“孩子们越来越让我意外了。有巢不在之后很多年,火焰都只能断断续续凭天象点燃。燧不只是想从自然拿到火焰,也想让人想天生拥有火焰的妖族一样驾驭火焰……
燧成功了,没有用天赋,点燃了火焰,后天造物拥有了近似天赋的力量。那天祝融吓了一大跳,赌输了,得乖乖来帮我教巫族开发天赋哈哈哈。
巫人血脉太杂,进阶方向太多。我骗……不是,我好心好意请了好几个大妖来当老师,也是互助互利研究他们的力量。俊那家伙,我请的时候不来,一转头就薅了我家孩子去开小灶,赢过其他人就得意得不像话,也不知道图什么。
啊,差点忘了。人越来越多,部落里把大荒的不同力量分成了不同等级。农想办法种起了植物,可能是因为吃的好了,有人第一次进阶了。他们琢磨着各种力量,告诉我,有一天应该能进阶成神。第一个进阶的农,也许是第一个。神农部,听起来不错吧?”
说着,农兴冲冲跑回来分享新美食,“呼呼,女娲大巫,大巫叫我?这个煮熟了好好吃!钟山之龙,我可以带一点回部落吗?啊你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生长的啊……山怎么变成两个了?不不,肯定不是有毒,我试过了,只是没煮熟!”
终有些想笑,却想不起来笑该怎么做。
最后终也没吃到据说特别美味的有毒物。
农留下了精挑细选的植物,据说要试试在缓慢时间里生长出来,会不会更好吃。
农很会描述植物的特点,终感觉自己也许在什么时间见到过它们。随着描述,她仿佛并不是置身黑暗,眼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翠绿或金黄的生机勃勃美味植物。
随着巫人越来越多,足迹也踏出了最初的山洞和树林,渐渐走过大荒四处。
终又一次苏醒,听到了哭声和遥远的震荡轰鸣,似乎世界变得一片混乱。
娲坐在山上,无奈地叹息,“抱歉,终,让孩子们来你这里歇一会,吵醒你了?”
“怎……”终茫然地问。
简洁的沟通在漫长的时光里成了习惯,娲听懂了问题,“帝俊那家伙太霸道了,统一了大荒还不够,要以不同的力量区分高低贵贱。啊,不对,祂觉得祂是在保护所有种族。祂会管理一切,强者抵抗危险。弱者捡些漏下来的肉,将一切上交给强者,做奴仆活着就够了。”
娲很生气,“千不该万不该,祂都不该让十日当空威胁反抗者!”
她沉默了很久,又叹了口气,“唉……为什么世界上总是有争斗呢?也许我也老了,如果我没有沉睡,这一战可能不会发生吧?孩子们打痛了十日,出现了登神者,这很好。
但很多孩子们不在了,我只来得及护住一部分人。一部分孩子决定跟其他大妖离开,很多朋友也离开了。最早认识的几个山灵都不在了,钟山啊,只有你依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