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25)
“你的手伤还没好么?”
史太后闻言,又似笑非笑道。
“回太后的话,时常会有些酸痛,大夫说得再养养。”凌之妍字斟句酌道。
来长乐宫的路上,她跟江洄讨论过太后忽然宣召的因由。
当日江洄请太后出山,所用的筹码是先太子的死,如今主谋史竞利已经在死牢里等待问斩,南门史的其他人流放的流放,问斩的问斩,满门只剩史语蓝等一杆女眷。
史语蓝跟此事无关,剩下一点小鱼小虾,史太后动动手指就能料理了,根本无需江洄。
且她本就不喜江洄,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何故把他叫来跟前添堵?
“说起来,你的手还是在颜和殿伤的吧?过来给老身瞧瞧,小娘子的手可是顶顶紧要的,得精心养护才是,若留下了病根可怎么好?”史太后招招手,对凌之妍和蔼道。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赵太妃已然脸色极差。
凌之妍抿了抿唇,头皮更麻,外头忽然来了人道:“启禀太后,圣上宣三郎君于宣政殿回话,要他即刻就去。”
……
江决的人出去不久,登闻鼓总算停了下来。
朝臣们不住张望,左右审视着。
“说起来,近日都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竟然用上了登闻鼓?”遥王站在群臣前列,率先道。
“但凡你家安静了,又能有何大事?”纪王冷哼。
他声音不小,惹得满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江源立在两位皇叔身后,垂着眼,挤出了个极其圆润饱满的双下巴。
今天是大朝,他最近又比较出挑,不得不来凑个数。
前面两人又掐起来后,江决鞭策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投过来,烫得他都没办法装傻。
幸好运气不错,骚动很快自外传来,立在外面的低阶官吏已经瞧见了来者,讨论和骚动的声音压也压不住,一直传到了宣政殿内。
进门之人一身武将官袍,棕褐色的粗粝面容上胡茬青黑,他双眸如炬,上殿后看了眼满身闲逸的谢徎,拱手对江决道:
“末将雍州刺史,兼领镇西将军谢衎,参见吾皇,恭请吾皇圣安。”
江决眼皮跳了下,十二冕旒遮挡了他大半神色,他沉下眼来,扫了谢衎带进来的人事,沉声道:“谢卿入都述职几日,朕也没能在朝上见到你,如今又是敲击登闻鼓,又是带着这劳什子前来,是要作甚?”
群臣也都盯着谢衎身后,立时有人斥道:“谢衎,今日乃宣政殿大朝,你要述职就好好述,带着个棺木进来,是要寻圣上晦气么?”
“圣上。”谢衎理都没理那些人,直接道,“臣并非要与圣上为难,而是实在有莫大的冤屈,要替族兄申诉,今日带着族兄,便是要求圣上为之主持公道!”
“胡闹!”
“谢衎,你伸冤就伸冤,带着死人像什么样子!”
“圣上,谢衎此举,目无君上,臣以为,应当将其赶出去!”
宣政殿上立时闹成一团,也有人想帮谢衎说话,可奈何他的举动实在离奇,谁也不想在好好的大殿上见到棺木。
“圣上,”谢衎丝毫不为所动,即使穿着锦绣官袍,也难掩那一身的肃杀之气,“臣以为,为君辨明是非乃忠,究竟是如何达成的,臣不在乎,所以今日,臣必要将族兄的冤屈面呈圣上,也要将蒙蔽圣上的小人捉出来,为君解忧。”
他言罢,肃杀的眼眸抬起,转向金阶之下为首的一人。
“此人僭越犯上,逼迫圣上的骁卫郎为其监视在外巡查的宣抚使,事情败露后,他便杀了那骁卫郎脱罪。骁卫郎乃圣上直属,他以臣子之身僭越,犯下大不敬之罪,此其一也。
又有人插话,但谢衎中气十足,直接压着那些人声,继续道:
“那骁卫郎不仅是臣的族兄,亦是他的族兄,他的罪行被揭发后不知悔改,反倒痛下杀手企图湮灭罪证,他戕害同族,违逆天道,此其二也!如此罪犯恶逆之人,即使与臣血脉相连,臣也不得不向圣上揭发,否则便是不忠,臣亦寝食难安!”
谢衎语罢,殿上之人皆安静下来。
血脉相连四字,实在太过明显了,不少人的视线扫过殿上诸位姓谢的同僚。
一名御史上前道:“谢将军,此事实在骇人听闻,敢问将军,您口中这位罪犯恶逆之人,究竟是谁?”
谢衎尚未说话,金阶之下,谢徎冷然的眼眸注视着亲弟。
梨花木的佛珠垂落,一颗一颗极缓慢地滑过他曲起的指节,谢徎闲逸地走到殿中,勾起一抹笑来:“弟弟,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大殿之上。你回来数日了,已四处见了些人,如今才想到来朝上么?”
他一开口,殿中的视线又都汇集了过去。
思及谢衎所言,众人看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御史阁下问得好。”谢衎敞怀笑道,仿佛没听见谢徎的话,“圣上,您肯定也很想知道,这位罪犯恶逆之人,是谁吧?”
他青黑的胡茬根根硬挺,边疆塞上磨砺出的皮肤,结实粗粝。
江决透过十二冕旒,漠然注视着殿上的棺木,谢徎那件事他是私下询问的,除了江洄和几个骁卫郎,应该没有人知道。谢徎方才说谢衎见了些人,他见的又是谁?
江决沉默着,阶下众人也不敢再多言。
谢衎的笑僵住,谢徎却是潇洒一礼,对江决道:“圣上,如此看来此事竟是我谢氏的家事,臣身为谢氏少家主,自当有责任分辨清楚,但今日是大朝,我谢氏的一点小事不敢占用圣上与诸位宝贵的时间,请圣上容臣与臣弟先行告退,待臣回去分辨清楚后,再行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