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47)
“田家主知道娄家的为何会哭吗?”李令史悠闲冷笑。
“你什么意思?”田广进有些警觉了起来,向后退了点,光亮的脑门也隐入阴影之中,“姓娄的哭不哭关我屁事!你们要问什么就问,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田家嫡系,最近刚夭亡了一个小郎君吧?”李令史道。
田广进眉头一抽,更为警觉:“你提这做什么?”
李令史俯身,双手交叉,眼睛又逼近了田广进一点,一字字道:“李某给了这么多提示了,田家主还是不知道,娄家主为何悲恸大哭吗?”
他话音落下,田广进脑中,仿佛被重锤狠狠撞了一下。
他的眼睛一寸寸睁大,仿佛也要变得像光秃秃的脑门那样大,惊恐蔓延至全脸,他压着嘴角,强装镇定道:“不,不可能。李令史你别想诈我,这不可能!”
而就在此时,隔壁低低的呜咽终于彻底爆发。
属于男人的撕心裂肺的嚎哭嘶喊,隔着墙,清晰地传到了田广进的耳中,仿佛一道催命的符咒,拥着暗影向他袭来。
……
稍早一些。
江洄带着人,走进关押娄长方的房间。
房中昏暗,只有几道不甚明亮的日光,钻过破损的窗纸投射进来。
娄长方缩着肩,小心瞥了江洄一眼,窝下头不肯说话。
“给娄家主搬把完好的坐秤来。”江洄吩咐道,很快有人从外面搬了把堂上用的坐秤,甚至还配了软垫,搬到娄长方如今坐的破烂木堆旁。
娄长方警惕地多瞥了江洄一眼。
“娄家主还是坐稳的好。”江洄道,“否则一会儿,恐怕要更加难受。”
“你们想做什么?我娄家也不是白身,由不得你们随意上刑!”娄长方语速有些快,急促道。
江洄没有说话,他手松松地握住拳,横臂抬至胸口。
手上一松。
一点金光从指尖荡下。
破损窗纸透进的光亮,落在那一点金灿灿的事物上,红绳晃动,娄长方原是疑惑与警惕,可金光荡落的瞬间,他眼睛便直了。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嘴唇不住地颤动了起来,声音也跟着哽咽。
“江三,你为什么有这个!”懦弱的娄长方忽然暴起,疯了似的直接向江洄扑去,长歌闪至江洄身前,将娄长方死死架住,娄长方的力气意外得惊人,长歌都差点没制住,他赤红着双眼,死死盯住江洄,“江三!你究竟做了什么?!我杀了你!!”
江洄收起那枚系在红绳上的小金锁,他丝毫不受娄长方的影响,仍然稳稳坐在原地,似乎并不意外娄长方的失常。
待娄长方闹得累了后,他才道:“两个月前,令爱淹死在那处湿地青纱帐旁的小池塘里,娄家主应当还记忆深刻吧?”
力竭的娄长方眉角动了动,一滴混浊的泪顺着干瘪的脸滑下。
那时还是盛夏。
他的小女儿踉踉跄跄地奔向他,给他看纸做的小风车。
可他却忙着想法子应付蚕食他田地的田广进,粗鲁地赶走了女儿。
小女儿被他凶得直哭,委屈地趴在仆妇的怀里,后来究竟去了哪里玩,他却是没有过问。
然而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子被泡得发白,衣裳被暴力得撕扯了开来,他做过许多恶事,可当女儿身上的伤口被揭示在他面前,愤怒几乎要将他撑爆!
他恨那个施展暴行的人,恨不能食其血肉!
他更恨满天神佛不公,为何他自己的报应,要报在女儿的身上!
江洄拿出的这个长命锁,是女儿出生起就带着的。
“你为何会有这个?”娄长方抬起失力垂落的头,他还被长歌架着,维持着冲向江洄的动作,满眼愤恨,“告诉我,它为何在你手上!”
“这是我从孟占山那里得到的,他亲口承认,你的女儿是被他杀死的。”江洄道。
娄长方睁大了眼,双目失焦,大力呼吸着,很快又漫上憎恨,他早该想到!那个地点,那样的死法,除了孟占山那个畜生,还能有谁?!
“但是,要杀你女儿的人,并非孟占山。”江洄又道,“孟占山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真正幕后之人,想必我即使不说,你也应当能猜到吧?”
江洄话音落下,静静等待着。
光钻进屋中,却怎么也照不亮全貌。
娄长方失力地跪倒在地。
他的女儿没死多久,田家便派了媒婆上门,他家刚没了一个小郎君,想与他女儿配个冥婚。
他当时还想着,田家给的聘礼可真不少,他家那小男郎的品貌尚可,女儿在地下有个伴,也不用一人孤孤单单。
那个该死的田广进。
娄长方抬起头,他竟然还说,可惜了,他女儿失了贞洁,也就他家勉强能要。
当时的自己竟然还点了头。
“啊!!”
娄长方的手指几乎要扣进平实的地面,他对着黑黢黢的屋梁崩溃大喊。
黑黢黢的屋梁上仿佛有光,就好像女儿看着他的时候,那双漆黑水灵的大眼睛,娄长方的视线逐渐模糊,他安静下来,混浊的眼泪一滴滴坠落。
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江洄就站在不远处。
他也不知有没有看见,嘶哑地笑了几声,道:“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我请了十里八乡最好的送嫂,吹拉弹唱,大红喜轿,别人家女儿出嫁有的,我的女儿也都有。”
“还不止这些。”他又低低道,笑得更开心了,“我给她备了纸作的侍女、备了纸马纸轿,备了纸钱、备了元宝、备了纸作的屋梁殿宇,什么都备了。她胆子小,我还杀了照顾她的那几个仆妇,让那些人去给她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