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48)
娄长方的脸色陡然狠戾了起来:“但我竟然不知道,最该准备的,没有准备。”
“逝者已矣,你准备再多也没用。”江洄站立的地方没有光,他浅色的宽袍也仿佛被拢上了一层阴影。
“哈,哈哈,哈哈哈……”娄长方抬起脸,不知是笑还是哭,声音嘶哑哽咽,“你懂什么?你只是个侩子手,是圣上手里的一把刀,你懂什么?你只知道用我女儿的事情来刺激我,用她的遭遇来使我崩溃,用她,来达成你的目的,你懂什么?!”
娄长方怨毒地瞪着江洄。
阴影里的青年人高挑瘦长,明明长着最颠倒众生的脸,做的却是最残忍的事。
“我女儿只有多大,你知道么?
“她还不满八岁,路都走不稳当,却已经知道体谅她的父亲。我在外头受了累,回到家里,她亲手递给我一条浸过水的、冰冰凉凉的帕子,让我擦汗,你知道她有多懂事,多招人疼爱吗?”
娄长方眼眶赤红,剜着江洄。
江洄的眼角眉梢,有细微的抽动,他隐在暗处,外面的光钻进来,投入的光线将他与对面伤心的娄长方分隔开来。
他袖中的手紧了紧,溢出一丝轻嘲。
“江三,你是个畜生,你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逼迫一个父亲。”
娄长方再次道:
“我这么多孩子里,最疼的就是她。
“我给她的衣裳是最好的。给她的吃用也是最好的。她喜欢骑马,我就让那些贱奴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她嫌那些马太大、太臭,我就让他们把村子里十来岁的男孩子都抢来,洗得干干净净,趴在地上给她挑,她想骑哪匹,就骑哪匹,若敢有不听话的,就地砍死。
“我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父母之爱子,你也是当儿子的,你难道不懂吗?我本来已经安葬了她,你为何要告诉我,告诉我是因为那个姓田的畜生,为了要为他家男郎找个门当户对的冥婚,就把我女儿生生弄死了?!为什么!!”
娄长方厉声质问,话音未落,江洄几步上前,重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踢得他咳出了血。
他的唇也有些颤抖,不知是怒还是痛,充斥着他沉黑的眼。
他嘴唇颤了颤,将原本要说的话压了下去,冷淡道:“你不忍你女儿早夭,你的那些佃客,就忍心他们的孩子当牛做马了?你也好,姓田的也好,死的是你女儿也好,是那些佃客也好,有区别么?”
“怎么没有区别,他们下贱!”娄长方嘶喊,“世事如此,他们生来下贱!”
砰,一声闷响。
江洄二话没说,又重重踹了一脚,将娄长方踢得倒滑过去,撞进了破木堆中。他的背重重撞在木头上,又喷出一口血来。
江洄走向狼狈流血的娄长方,抬脚踩住了他,狠狠用力,冷然道:
“如今你知道田家做了什么,田家亦知你已经知道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好生招供,抢在田家之前搏一个坦白从宽,我可向圣上呈情,免你一家老小的命。
“若是仍然负隅顽抗,他日定刑之时,就不单单是处斩能抵受的了。
“你自己选吧。”
第57章 057微光诸般历练,原是为了让我……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逐渐低了下去。
田广进紧紧咬住了牙关,阴沉地瞪着悠闲而坐的李令史:“你们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如何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得远比你想象得多。”李令史道,“娄家主有多悲愤,阁下也听到了,你那些明里暗里的勾当,娄家知道不少吧?田家主以为,他还能为你隐瞒?”
田广进阴沉地盯着李令史,他终于知道江洄为何不亲自来审他了。
娄长方是个靠不住的软骨头,被江洄这么一惊一吓,被悲愤冲坏了脑子,恐怕会被审出不少东西。
他们右谷郡中,田、印、阙三家较强,娄、融二家较弱。
融家是印家的狗,娄家是他的。
他那些隐匿的田产、人口,有许多娄家都沾过手,就算不沾,凭他们都在右谷郡,娄家的就不可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其中还有好些,是他直接从娄家手里榨出来的。
娄家的若坦白,自己最好的报复,当然是将娄家的事也抖搂出来。
但是……
田广进嘴唇重重抽了两下,松开咬紧的牙关。
他若说了,那江洄岂不得意?
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这许多内情的,他出手迅捷,直接摁住了他们的软肋。不过,软肋这东西,你当它是个宝,它就能置你于死地,你若视它如无物,对方反倒无法轻易拿捏了。
只有被重视的软肋,才有价值。
田广进重新坐正了身子,秃掉的前半个脑袋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嘶哑道:
“说便说了吧。你们也很想从我口中,听到娄家的,听到其他三家的消息吧?你们知道右谷郡有猫腻,但你们没有证据,所以才要费这诸多功夫。今日我田广进也许活不成了,但他江三也别想事事顺心,我不会说的,让他自己去查吧。”
“田家主也许忘了。”
李令史不为所动,淡淡道:
“右谷郡可不只有娄家和田家,还有印氏、阙氏和融氏,你身陷我等的审讯室这么久,若是被客客气气地、毫发无伤地送回去,你猜其他几家是会松口气呢?还是觉得你倒戈了?”
田广进心里猛跳了一下,面上绷紧了神色。
“方才,我们路过了一处匪窝。”李令史忽而又道,仿佛在闲聊,问身边的骁卫郎,“那个匪首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