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219)
“请圣上恕臣莽撞之罪。”凌子焰拱手,“然臣被谢徎囚禁期间,因缘际会知道了他的许多事情,臣日夜忧心,无时不想着面呈圣上,以解天下危机。”
“危机?”江决沉吟,“凌卿是何意。”
“圣上,谢徎许是认为臣再无见到天日的可能,在对臣施受酷刑时,也说了许多他自己的打算。”凌子焰声音轻缓,徐徐道,“臣暂不清楚缘由,但谢徎心心念念,想要颠覆天下。灭世家,立个人,清剿江氏,还世清明。”
“放肆。”江决喝道,“你就算被谢徎关了这些日子,也不该如此胡言乱语,栽赃陷害!”
“圣上明鉴,臣并没有。”凌子焰道,“臣在地牢之时,谢徎便告诉臣,臣的妹妹凌之妍嫁给了圣上的亲弟弟。他强调再三,对自己的这桩谋划,非常得意。”
“谋划?”江决皱眉。
“是。”凌子焰道。
谢徎为了从他口中套出先帝遗旨的下落,时常刑讯于他。
那时正值腊月除夕,昏暗地牢中,重伤的他被吊挂在梁下,石门缓缓打开,谢徎一身浅色宽袍,走入地下。他脸色阴沉,手中拎着一串佛珠。
“谢司徒今日又想玩什么?”凌子焰嗓音嘶哑,嘲讽道,“凌某奉陪。”
谢徎眸色阴沉,皮下青筋突突直跳。
他走至他的身前,拔出长剑,冷然道:“说,你家那主子除了你,还有何人?”
剑尖缓慢地刮过凌子焰胸前,留下一串血痕。
凌子焰眉头微蹙,咬紧牙关,维持着浅淡笑容:
“先帝、赵公,哦对,还有那个赵宾,阁下不都知道吗?”
“放屁!”谢徎挥刀,凌子焰身上又多了一道血口。
他闷哼一声,将牙关咬得更紧了。
“江三他没有出现。”
石门隆隆坠地,谢徎沉着脸,低喝道:“我的棋局如此完美,可他竟然没有出现!”
他来回走了几步,焦躁地踢开杂乱的干草。
“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在意?”谢徎将剑反转,剑柄狠狠钻弄向凌子焰的伤处,听得对方泻出阵阵痛呼,他满足地笑了。
“不在意什么?谢司徒不说清楚,凌某怎知如何回答?”凌子焰半眯着眼,即使痛到极致,仍咧嘴笑道。
谢徎眼皮噗噗直跳。
片刻后,他甩开凌子焰,铁链铛铛晃动。
他忍了片刻,最后道:“你休想套我的话,就算是死人,也休想带着我的秘密下地狱。”
“司徒阁下也知道我必死无疑了,宁愿气死憋死,也不愿解一解凌某的好奇心么?”凌子焰轻咳了几声,身体上的伤已近乎麻木,神智反被逼迫得更为清醒,“司徒阁下在外面一向佯装温文,除了这座深埋地下的地牢,您还能在哪儿发泄怒火?”
“谢家人跟前吗?”凌子焰笑,“谢司徒恐怕不愿意吧。”
谢徎的眼色越发阴沉,在凌子焰提起谢家时,更是阴郁到了极致。
“你那妹妹曾被二殿下看上,你可知道?”谢徎咧开嘴角,沉黑的眼回视凌子焰。他说得没错,世人皆虚妄,他也一直以一具温文的躯壳行走世间,但他亦有喜怒哀乐,如一抹厉鬼的魂,在体内涨动。
凌子焰低着头,喘息道:“我知道,听外祖母提过。”
谢徎又注视片刻:“江决从未忘记她,我设计令他将之赐婚江洄,而后江洄归朝,他自然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说到此处,谢徎得意地勾起嘴角,低低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儿,他又面露怜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好多年的心上人,忽然变成了弟弟的媳妇,你说江二会是什么感觉?他会想杀了江洄,他会想将那女人占为己有,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抓住,每一片有他那个可悲母亲影子的灵魂!”
谢徎语带嘲讽与怨毒地说完,又在原地嗤笑许久。
那年江决母亲逝世,他前去探望。江决似乎很伤心,但也满心怨怼——满心敬重依赖的娘亲临死前,并没有想着他,她越过他望向高天,她想要的是自由。
那因怀上先帝子嗣,而永远失去的自由。
谢徎为此着迷。
谁不是被所谓的家人、亲眷、族群,忽略着、折磨着、用铁锤尖锥蚀刻着长大的?
他喜欢看到江决偶尔露出的悲伤与挣扎,就像他套着谢家少主温文的躯壳,在世间挣扎的每一天。
“咳……”凌子焰吐掉一口血沫,打断了他的思绪,“圣上坐拥江山,怎可能如你所愿?”
“他自然会如我所愿。”谢徎阴鸷而得意道,“你还不知道吧,江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那个已经嫁人的妹妹,抱进了他的紫宸殿中。圣上抢占弟媳,朝堂动荡,若非你那个主子是孬种,我的谋划岂会失败?!”
“那场刺杀他明明去救了,谁知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谢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脸色扭曲到了极点。
凌子焰收回思绪,谢徎口中的刺杀,他在与江洄的会面中确认过了。江洄早已查出刺杀乃阙家所为,由谢徎指使,但那场刺杀太奇怪。刺客明明有机会杀死凌之妍,却没有下手,反让她逃脱。且其中功夫最高的那名刺客一直没有下场,在江洄救下凌之妍后抽身撤退。
结合谢徎后来透露的信息,那场刺杀只是为了测试江洄是否在意凌之妍而已。
测试成功了,但在后来发生的事情中,江洄没有如谢徎所愿,整桩立贵妃的闹剧中他都没有现身,这也是谢徎愤怒的原因。凌子焰原本不知外头的事,江洄告知后,他便全然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