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情深(221)
照片换了四沓,蓝嘉在他这里都快成了快节奏的‘成长’记录仪。
直到一张有意义的照片出现。
1995年1月5日16时38分12秒。
蓝嘉在病服外面套上自己的衣服,穿着严实,独自一人慢吞吞地在住院部外面散步。
她每天都在好好恢复,现在她有劲了,可以不用再坐轮椅,可以一个人试着走一段长长的路。
这一幕连拍了十八张,在指腹擦过,变成一帧几秒的‘影像带’。
只是动起来一看,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太太。
蓝嘉今年多大了?
五月份就该二十二了。
易允忽地皱眉,怎么感觉还是这么小?
他花了六个小时,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完蓝嘉的照片,然后自得其乐,一张张贴在卧室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有一面墙已经彻底满了,放眼望去全是蓝嘉密密麻麻的照片,她的每一个神态都被记录了。
这面墙的最中心位置,也是离他最近的一张照片。
女孩站在空旷的地方,双目平视前方,清润又勾人,也不知道当时在看什么,但眼下,她好像透过这张照片在看自己。
一个不拿正眼看他的人,现在专注地凝望着自己。
易允喉结滚动,心里升起自虐的快感,抖着手指慢吞吞抚摸上去。
阿嘉……
我的阿嘉。
仅仅是这张照片,易允可耻地有了反应,深邃的眼眸泛起浅浅的血丝,嘴里呢喃着亲昵的称呼,最后抚着照片边缘,不受控地凑上去亲吻。
他就像一个爱而不得,又不得不克制的疯子,病态到令人发指。
拿什么去忘记她?
忘不掉了。
易允压抑着喘息,颈侧青筋暴起。
细密的薄汗浸染逐渐发红的胸膛,肌肉充血。
*
蓝嘉接受了长达四个月的检测,每次的评估均为正向,经过医疗团和研究所双方的讨论协商,给予蓝嘉出院居家观察。
九五年一月二十六日这天,蓝嘉出院了。
这天她彻底换下病服,穿上属于自己的漂亮衣服。蓝嘉没有化妆,简单涂了个唇釉。
蓝堂海和蓝毓都来了,一起接她回家。
落地东珠时正好是下午两点半,阔别这里快一年了,蓝嘉还有些不太习惯。
与此同时,东珠市郊区外的眦罗山,珈蓝寺因为弘兴商会的人要过来上香拜佛选择对外闭寺,只接待他们。
香火袅绕,信众如云。
因为蓝嘉,易允如今对神佛菩萨也虔诚很多,他和沈肄南带着商会的人上完香后,便去其他殿里叩拜佛像。
一座座打通的佛殿连在一块,男人穿着白衬衣,穿过一道道内门,挺拔英俊的身姿映入每一道殿门,交错的光影落到他身上,渡起一层碎粉般的绒光。
看起来比大善人沈肄南还要良善。
然而,真正的底色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易允来到最后一间,望着‘高高在上’的佛陀,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叩拜了三下。
里面还有一间屋子,隐隐有跳跃的灯芯光芒。他闲着无事进去了——
易允年年都带着商会的人来这上香,但他不知道珈蓝寺里面还有这么个地方,长明灯不灭,正对面的墙体上抻着红绳,挂着硕果累累的红木牌。
忽然,男人的视线定在某处。
他看到蓝堂海和蓝毓的红木牌,上面分别写着娟秀的字迹,一看就是蓝嘉的。
[生意稳健,颐养天年]
这是给蓝堂海的祈福,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在商界跟年轻人‘厮杀’吗?对蓝堂海而言最稳妥的就是守住手中的生意,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度过晚年,所以这句祝福很中肯。
[生意蒸蒸日上,平安喜乐]
这是给蓝毓的祈福,正年轻,接了蓝堂海的班,生意做大做强的同时,压力也会成倍增加。依旧很中肯。
两块红木牌掩着第三块,易允忽地抿唇,伸手轻轻拨开。
[赠易生:长命百岁,安度晚年]
易允挑眉,指腹摩挲这块红木牌。珈蓝寺保生意,商人来得多。别人都有求事业、生意、财运,怎么到他这就变成平安了?他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不得好好保佑一下?亏蓝嘉还经常搞这些,出入寺庙,结果连这个都没有弄明白。
男人心里轻嗤,手指却摩挲着那几个字迟迟不肯松开。
笔墨已经风干,刻在红木牌上成了永恒。易允心里腾起灼热的火,细密地啃噬吞没。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蓝嘉自由,结果又让他看到这一幕。
要是对他没有感情,干嘛多此一举?
要不……
等人康复了,他重新把蓝嘉夺回来?反正出尔反尔的事又没少干,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
蓝嘉去年想在家里过除夕和新年,对易允好说歹说才求来许可。
但从今年起,她自由了。
东珠除了走亲戚吃席面,初一到初七还有传统习俗。往年还能出个门什么的,但蓝嘉还要养身体,也没办法长时间走动,只得在家好好待着,换阿爹阿姐阿糖他们出去。
卧室里做的有些手工品已经旧了,蓝嘉打算换一批新的。
反正闲来没事,她平时除了看看书,剩下的时间总要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