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莱斯利一样，轮回者同属什么乱七八糟的密教历史专业。密教研究大多血腥野蛮，因此该专业的优秀论文作者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轮回者于是开始了积极的自救。

越高级的副本，其一大特点就是自由度，大方向必须沿着原定剧情发展，但细节可以由轮回者尝试改变。只要改得好，全员暴毙的be也能变成全部通关的he。

“斯利特祭司说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唐烁不知从哪溜了过来，非常自信地胡说八道。

“这束花，象征了我们对您二位深厚感情的诚挚祝福，是我们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花店买回来的，店主说，每一对感情好的兄弟都会从她那里买这种花送给彼此，象征兄弟情长长久久。正如斯利特祭司说过——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结婚谁是狗。”

kp：轮回者唐烁，技能[说服]检定21/47……技能成功。尽管不可思议，但目标认可了你的话术。】

“结婚？”齐敛从未考虑过类似的事情，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弟弟同样没有类似的想法。npc的感情与设定都是恒久不变的，他们既然已是兄弟，那便永永远远不会分开。

轮回者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可能，而且是符合逻辑演算的、可以被npc智网纳入交互选项的。

咔——

一声电子路线断裂和金属外壳损坏的声响从齐敛手里传出。但那动静太轻微了，等轮回者凝神看去时，电子花束依旧完好，甚至盛开的姿态和花瓣的纹理都比刚才更加逼真了一些。

哦，还是有点不同的，比如从黄色郁金香变成了粉色。

真不愧是高科技产品，还能变色呢。

“西棠。”齐敛调笑似的把手里的电子郁金香递到了弟弟身前。

“有心仪的npc吗？你也可以和他们学习，送一些象征性的东西，告诉对方你的感情。”

因为姿势的原因，齐敛几乎把齐西棠半搂在了怀里，哪怕齐西棠仰着脑袋，也看不清他哥的表情，不明白他哥又在干什么。

啊哈，结婚？他哥是在暗示什么吗？

齐西棠困惑，但还是一言难尽地接过那束电子郁金香。在鲜花的衬托下，面孔艳得让面前的轮回者都愣了几秒。

“哦，行吧。”他想了想。

“谢了……哥？”

第36章 冷战与否

◎

“我想知道的”和“我不想知道的”。◎

大约是把npc收下花视为了一个好兆头，接下来的两天，轮回者都像打了鸡血一样，陷入了某种莫名的亢奋状态。

齐西棠收到的礼物已经从电子花束，逐渐变成了仿生晚餐、仿真雕塑、特效绿植……甚至包括一个小有名气的恶魔教祭司npc。

——

“哦……也许你会喜欢这个？犯罪夫夫什么的。”轮回者当时这么说。

齐西棠简直要钦佩起轮回者的奇思妙想了。

但很快，他的关注就从轮回者回到了齐敛身上。

无他，只是某个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最近不能分开三米”的npc最近一反常态，开始放任齐西棠独自行动，并且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具体体现在，没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地亲爱的弟弟黏在一起，像条温柔但异样的影子。

主神好似一只土拨鼠，看见洞口没了锤子，立刻探出了头：[这一批轮回者竟然活了这么久哦！]

[我觉得他们的存在为我和我哥造成了些麻烦。]齐西棠在心里抱怨。

主神无愧于“主神”的身份，冒头的时间掐得刚刚好，齐西棠正巧需要一个对象来倾吐难得的苦恼。

他站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懒洋洋地捻着手里的电子郁金香。落地窗正在播放下雨的全息风景投影，齐西棠数着落下的雨点，看不到在窗户的另一侧，佩托斯·斯利特遭遇刺杀而后离奇失踪的消息正在全方位地播放，几乎覆盖了旧船坞的每一个角落。

齐西棠安静地站在雨幕投影前面，像是一幅忧郁的画，但他的手指抚摸着电子郁金香的金属花茎，无端让人联想到挑选利器的凶手。

齐敛坐在客厅的另一边——不多不少，恰好是三米的距离之外——欣赏由弟弟组成的画作。

这幅画里还有雨、电子花和客厅的一角，但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齐西棠。

[天啊。]主神喊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你能读取我哥的中枢程序吗？]

[不、不能哦。]

[分析我哥的行为模式呢？]

[你哥会打死我的嘤……]

齐西棠叹了一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在自己面前装的像是废物软蛋的主神：[和我哥说——再装模作样，以后什么话就都别说了。]

这是威胁吗？主神懵懵懂懂地传了话，仍旧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它观察过齐西棠——在齐敛许可的范围内——能大致确定他的核心设定决不包括心慈手软，按照轮回者的标准，大约属于人狠话不多类型的npc。就主神的记录而言，齐西棠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软和的语气威胁别人。

不是威胁，又是什么呢？

主神小声说：[这样子你哥感觉不到你在和他生气呀。]

[我和我哥有什么好气的。]齐西棠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他只是不满他哥不肯把话说明白、独自在那故作高深的姿态。兄弟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哥怎么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

齐西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霸道。

对他来说，他哥的秘密只分为：“我想知道的”和“我不想知道的”。

在他觉醒前，他哥为了自己完美兄长的设定，都会假惺惺地与他分享他想要知道的。至于现在，他哥更没道理不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