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珠。
木离念头百转,重复道:“定心珠……你颠倒乾坤,就是为了两颗定心珠。”
一颗取自化龙后的真身,另一颗需得……需得是未堕魔的定心珠。
眼前的灵山道人用灵台温养了定心珠,而她灵台处的内丹……是木叽!
是谢烬渊将自己的内丹度给她时,荡涤了魔气。
蟠螭铜镜将她送到了此时此地!
木离恍然大悟:“谢烬渊……”
话音未落,谢烬渊的手指骤然如冰,丝丝凉气拂面,他收回了手,木离心头一惊,生起莫名的恐惧,她猛地去捉他的手,可他的手掌犹如薄薄的水幕,一点一滴地慢慢散尽。
“谢烬渊!”她着急地又去捉他的衣袖,可一经碰触,那衣袖便如氤氲散去。
“木离……”他的面孔慢慢随着荡漾的细小水波越来越看不清了。
怎么回事?他的灵台?要消散了!
身随形灭,神魂尽碎,就要消散了!
她的心嘭嘭得跳,几欲跃出喉头。
“谢烬渊!”木离太阳穴突突抽痛,眼睛涩得发痛,可她伸手一摸,颊边濡湿,全是眼泪。
他的瞳仁仿佛盈满破碎的星光,碎影光澜,却寸寸灰败。
“你别走!”木离不敢再去碰他,唯恐自己的碰触使他的身体碎裂得更快,“你别走!”她的指尖凝聚灵力,朝他渡去,却如青丝一般穿透了他破碎的身躯。
“谢烬渊!”
周遭的水幕轰然陷落,溅起的水波如珠,颗颗晶莹,眼前的谢烬渊便如水珠散去。
“谢烬渊!”
“木离?”
木离怔愣原地,水障散去,李孟寒终于看清了她的面目,“你……为何在此?”
木离茫然四顾,而先前的水珠已不见了踪影。
“谢烬渊呢?”她慌忙问道,转身之时,周身灵气乍泄,她的体内充盈着灵力,周围的气息愈发清晰。
她微一扬手,空中便聚集了数朵火烧似得腾云。
李孟寒眉心蹙拢,望了一眼内丹剥去后,地上将死的巨龙,又望了一眼木离:“这是何缘由?”分/身幻影之术?
“师尊。”木离脸上泪痕仍在,她的视线落回了李孟寒额心处的魔印。
李孟寒微微避过了眼。
“师尊?”木离声音犹带哭腔,“双镜引雷,师尊不是身陨神灭?魂入幽冥了么?”
李孟寒抬眼:“我本堕魔,幽冥便是我的处所。你为何在此?你已入魔化龙,如何恢复人身?”
“他说得都是真的?师尊早就知晓我是邪神托世,是为了定心珠堕入魔道?”木离不答反问道,一双眼睛只牢牢地盯住李孟寒,“师尊教养经年,师徒之恩,全是谎言么?”
她每问一句,李孟寒面色便更难看一分。事到如今,已是辩无可辩,求道问道,清净其身,他的道心早已动摇。可他眼睁睁见过木离入魔化龙,如今龙身既死,木离也该神魂俱灭,可她为何好端端地又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为何流泪,那道士灵台破碎,却将定心珠度给了她,真是谢烬渊?
那另一个?
李孟寒转眼却见水障退去之后,先前受伤,由水障包裹的谢烬渊已是昏迷了过去。
木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心头一凛,之剑李孟寒身影晃动,可她的身法更快,转瞬便挡在了躺在谷底昏睡的谢烬渊面前。
“师尊,想做什么?”她弯腰拾起散落地上的玄光剑,横剑当胸,“师尊,想杀了他么?”
第89章 孟寒
杀了谢烬渊。
李孟寒早了生了杀念, 早在谢烬渊宗门大比取得玄光剑的那天,他就想杀了他。
后来, 木离跪在他面前,说要与谢烬渊结为道侣。
谢烬渊一定要死。
绝情谷中,谢烬渊九死一生,到头来没死成,竟然再入绝情谷。
不自量力。
眼前木离戒备的姿态愈发刺目,李孟寒指尖轻摇,当空旋转的两面铜镜纷纷落下, 落回了他的掌中。
“今日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杀了他。”无论方才的道人是不是谢烬渊,魂飞魄散, 剩下的这个也一定要死。
木离的目光黯淡,四溢的灵气轻振衣袖,她执剑道:“师尊, 赐教。”
木离甚少忤逆他,铁了心的两次皆是为了谢烬渊。
李孟寒额心的魔印愈深, 口中诵诀, 两面铜镜飞转, 青色的光晕直朝地上的谢烬渊打去。
玄光剑横扫而过, 撞上青光发出轰然巨响。
木离手臂发麻, 身形陡转, 扬手捏诀,两团赤色火焰自天穹落下, 烈烈火光,一东一西,落在蟠螭铜镜的镜面之上, 噼啪数声,镜像风起云涌,日月相照,当中一道白虹贯日,木离定睛一看,却是一条白龙,穿梭于两面铜镜之间,可首尾相逐,仿佛禁锢于景象之中。
雪白的犄角,雪白的鳞片,龙须却是血红色,龙鳞之下贯穿脊背的还有一条若有若无的血红丝线,光晕流转其间时隐时现。
她见过此龙相!
李孟寒从未见过此景象,不由一惊,顿住了动作,抬眼望去木离周身被重重金芒包裹。
灵台处波涛汹涌,金光万丈,耳畔犹如狂风呼啸。木离察觉到她金色的内丹缓缓旋转,灵力游走全身。眼前云影天光交错,终于披云雾,睹青天。
金顶楼阁绮丽天穹,楼畔七宝嘉树光华夺目。
楼阁重重尽头,是一处冰雕的宫阙,殿前炉鼎香火鼎盛。
殿中空无一人,角落处摆着云龙纹长案。
案上垒叠竹简,竹简之上放着一个纸人。
这是何人的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