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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素养(129)

这本是青檀与李孟寒结契的缘故。

没了李孟寒,便成了自己。

“掌门为何有此一问?”青檀疑道。

木离努力扬了扬嘴角:“闲来无事。”说着她便往玄天峰大殿而去。

殿中读经声朗朗,清河正领着道童读经,念得依旧是内观经:“系缚憎爱,染著烦恼……”

清河抬头见到木离入殿,并未打断讲经,只略微颔首。

他的面目如初,是个风仪道人,并不像先前木离见他时那般瘦骨嶙峋,灵台处自也不见了捆缚的金印,而殿中跪坐蒲团之上的道童不下百十人。

大多数的面目,木离都很陌生,但云一到云九也赫然在列。她扫过一眼,修为参差不齐,道童中竟有几个将近大乘期的修士。

殿中八根白玉石柱沉默地伫立,白玉光鲜亮丽,隐隐流光。

尽头的紫檀木长台上青烟袅袅,碧玉香炉千年不灭,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长案之上,殿中供奉神龙像。

一尊白玉飞龙,龙角耸立,龙目怒瞪,再不是宝相森严,广袖长襟的大罗神君。

她怔怔立于原地,周遭的一切明明物是人非,可众人身处其中,却又仿佛恰如其道,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本来便是如此。

李孟寒不复存焉,而玄天峰犹在。

木离旋身走出殿外,青檀紧随其后:“掌门欲往何处?”

“我去去便回,不必跟来。”说罢,她便默念了一句玄变诀,化作一片枯叶而去。

青檀不敢违逆,可振翅高飞后,目之所及,见到她去的正是梓芜山的方向。

第91章 剑魂

梓芜山极高, 山顶耸立云端,常年积雪。

木离落在山门外, 一切如旧,朱漆拱门无门无锁,不见道人守山。拱门后石梯沿山路弯弯曲曲而上。

守山大阵未变,微茫剑芒在石阶之间流转,木离化作的枯叶凌空飘然而上,直至半山腰,空中乌云密布, 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山雨空蒙,一颗又一颗水滴落于石阶,剑光陡然而上。

木离身法极快, 枯叶半卷,灵活地穿行于剑光之中。

剑修的气息充盈山间,可她一而再, 再而三地仔细辨认,也察觉不到半分谢烬渊的气息。

她落到梓芜山大殿前, 四扇折叠的雕花木门大敞, 殿中寂坐的道人众多, 她飞过无数的后脑勺, 才望见为首的一个道人头竖金冠, 背脊挺直地寂然而坐。

她缓了气息, 朝前而去,心跳越来越快, 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她越过道人的肩头,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

是个陌生的面目, 不是谢烬渊。

木离失望至极,脑中一直绷紧的细弦仿佛忽而断裂。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

既无前因,便无后果,若是没了灵山道人,便也不会再有谢烬渊。

耳畔风过,她疾穿过梓芜大殿,直往殿后的居所而去,偌大的梓芜山巅,她来过千百次,一砖一瓦早已烂熟于心。

掌门的居所,如今是刘紫鹜的居所,她透过窗缝而入,一眼便望见了屋中一方乌金宝匣,匣上山光云影起起伏伏,道宗的符箓完好地封存着宝匣。

千魂引,是否仍在呢?

木离显影而出,伸手拂过匣身,指尖青火,转眼便将符箓烧成了灰。

她只一抬手便打开了乌金宝匣,里面却没有那一张薄薄的金纸,却躺着一把黑漆漆的铁剑。

剑身单薄,青玉剑柄也蒙上了灰尘。

剑魂沉睡,她还是认出了这把剑,玄光剑。一柄未认主的玄光剑。

木离将握住青玉剑柄,身后便传来了刘紫鹜的惊呼:“木掌门!”

木离回身,见到刘紫鹜领着两个道童立在屋外。

她的脸色煞白:“擅闯梓芜山,木掌门是来窃剑?”

木离动作未停,将玄光剑握在掌中:“非窃,我与你交换,我要这把剑,你想要我用什么来换?”

这无礼且匪夷所思的要求令刘紫鹜怔愣原地,她身后的道众率先回过神来:“玄光剑乃是我派铸剑,岂可予你!”

木离捏着剑柄,挥舞了两下,眼下的玄光剑和破铜烂铁无甚区别。

刘紫鹜见状,内心稍定,她试过不下千次,一直都未能唤醒剑魂,或许玄光剑早已是把残剑,但她仍旧不可能把此剑让与玄天峰。

尽管木离修为了得,可道门自有规矩,也不能容她这般胡来。

她于是硬声道:“此事,恕难从命。”

木离听罢,脸色神色却也未变:“哦?可是我若是硬要拿,你也拦不住我罢。”竟毫无愧色。

刘紫鹜不得不横剑当胸:“请赐教。”

木离聪耳不闻似得,又试着挥舞了两下玄光剑,自顾自地说道:“前些时日,我思来想去,想到了谢烬渊寄予我的书信,说暂时因缘,各随其道,不相系属,但是情丝却一直都在,结契仍在……是你罢……”她停下了动作,语调平淡,可目光冷肃,“此剑,今日你愿也罢,不愿也罢,都要归我。”

刘紫鹜根本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话中又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明明没有这个人,为何木离说得如此笃定。

她正欲反驳,却见木离指尖擦过剑刃,一颗鲜红的血珠滴落剑身。

剑尖微弱地颤动了起来,血滴顺着剑刃流淌,流云似的血雾流转剑端。

木离紧紧握住青玉剑柄,暴戾的剑芒遽然而出,雪亮的光芒照亮了满室。

“剑魂醒了!”刘紫鹜惊呼道。

剑气直冲木离手臂而出,登时鲜血淋漓,她却紧握不放。

口中念起了第一道剑诀:“念去去,不离,不离,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