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一头扎进了被窝,哀叹一声。
——
这一晚上过得兵荒马乱。
次日一早,禁地被人闯入还被偷了东西,灵花灵草被大量窃取的消息迅速流传出来。
周静桓带人过来和善地询问他们,连翘满脸惊讶,说自己昨晚睡得很沉,并没听到任何动静,又对禁地失窃表示惋惜,义正辞严地表示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帮忙抓“窃贼”。
周静桓难以捉摸地笑笑,表示不用。
至于周见南和晏无双,自然也是一样的说辞,让周静桓生生碰了个软钉子。
而陆无咎那边,从早上起门就一直闭着,周静桓连门也没敢敲,就这么又离开了。
临走时,他回头微微笑道:“过几日祭典便要开始了,到时候人多眼杂,妖界兴许也会兴风作浪,诸位若是留下可要小心。”
连翘假装没听出他言外之意,笑眯眯地答应,这才送走了他。
不过周静桓一走,连翘遍寻不到自己带回来的吐真草,她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剩下的两棵吐真草落似乎落在了陆无咎房里。
腿还微微疼着,连翘现在不是很想见他,但纠结了一番,她觉得陆无咎反正已经解毒了,此时对她应该毫无想法。
于是还是去敲门了。
陆无咎似乎休息得不是很好,一开门时看到连翘脸颊红润,神采奕奕,他盯着她的眼一言不发。
连翘拿了草,摸摸脸颊:“你看我干什么?你难不成也想对我用吐真草报复回来?不行,这草十分珍贵,可不能滥用。”
陆无咎摁着眉心:“你想多了。”
连翘见他不快,又让步道:“不用吐真草也行,我可以让你也问三个问题,保证一定如实回答,保证说真话,行不行?”
陆无咎盯着她澄澈的眼,忽然想笑。
他的确也可以问,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现在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
比如,他在心中分量几何?
又比如,崆峒印碎片和他到底谁重要?
甚至都不用碎片,周见南和他同时落水她会先救谁——都没什么疑问。
情之一字不讲道理,不像灵根,天赋越高,修为越高。在此事上,谁最先明白,最是折磨。对方越是愚钝,反而越是伤人。
就像一把钝刀,慢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磨人。
她说的话越真,越是伤人。
她有多单纯,就有多心狠。
陆无咎冰凉的手抚过她雪白的侧脸,然后突然停在她心口,微微用力:“我有时候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究竟有几窍?”
连翘莫名其妙:“至于吗?我不就给你用了吐真草,我也让你问了啊,是你自己不问,关我什么事?还是说,你不信我?那要不我发誓,无论你问什么,我保证只说真话,要多真有多真一,这下总行了吧!”
她说罢指天发誓,很是郑重。
陆无咎唇角扯出一抹几不可查的讽笑:“这世上若是有只让人说假话的草就好了。”
连翘讶异,这是什么古怪要求?
怪人!
连翘挠了挠头:“难不成我骗你你还能高兴?”
陆无咎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用指腹缓缓揉开她的唇,意味不明:“谎话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自然不能取悦人。不过,你这张嘴改日若是换个用途,说不定,倒是很能让人愉悦……”
第054章 弑母
“有什么用途?”连翘躲开他的手指,“你该不会又想让我亲你,尝尝味道吧?”
陆无咎唇角划过一丝极浅淡的笑。
连翘猜不透他的心思,真想把手里的吐真草塞他嘴里,让他说个清楚。
只可惜这东西只对没用过的人有效。
连翘撇撇嘴,便宜他了。
“我走了。”
陆无咎忽然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连翘其实是有的,但她觉得不发作的时候和陆无咎讨论这种事有点羞耻,于是一扭头:“什么不舒服,我很舒服!”
陆无咎又低笑一声:“你觉得好就行。”
他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连翘突然也不是很想跟他吵架,她觉得陆无咎还是笑起来好看一点,于是把话又憋回去,扭头就跑。
——
谯明周氏的上一任家主周樗于三月前因旧伤逝世。
周家不光富,这几代家主修为也都十分不错,是以这些年势头格外强劲,地盘也不断壮大,因此此次家主继任大典办的十分隆重。
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五日,祭典要用到黄金高台已经筑好了。
白玉为基,黄金为梯,一共十二层,至于黄金台顶,悬挂的则是周氏的双色并蒂莲族徽。
各类奇花异草,美酒珍品,更是源源不断地从周氏的属地送过来,尚未布置齐全,已经给人一种豪奢之感。
此外,各家前来祝贺的子弟也陆续到了,谯明山逐渐热闹起来,得知陆无咎和连翘也在,所有人几乎又要来走一遭。
如此一来他们时时刻刻脱不开身,便没空去查周静桓了。
陆无咎直接称病,这才清净些,连翘也学了他,几个人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经过禁地那一晚层出不穷的邪物,连翘算是彻底认清周静桓真的变了,不仅变了,而且变得格外心狠手辣,连师门情谊也不顾了。
不仅如此,此人格外谨慎,自打他们进山以后,他从来没再明面上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整座谯明山也格外安静,看起来所有人都在忙于祭典,让人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