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思虑再三,道:“等不了了,他如今是打定主意跟我们耗下去了,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只好逼他动了。”
“逼?”周见南悻悻,“我这位堂哥心性可非常人能比,据说他从前曾经卧底妖界,立下大功,妖性诡谲,曾生生折断他的手腕来试探他,如此剧痛且面临再也无法修炼的情况下他也未曾动用灵力暴露,有如此定力之人,你想怎么激他?”
“引蛇出洞。”连翘道,“他不是想藏住龙骨的秘密吗,那我们偏偏把这个消息散播开,还要再加一则有人在谯明山看到了半人半龙的怪物吃人,如此一来,周氏若是真的背地里和那副龙骨有牵扯,说不定会有什么异动,到时候我们跟踪他,也许就能找到线索。”
周见南听了觉得也有道理,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了。
晏无双自然是双手赞成。
至于陆无咎,他虽然并不觉得这方法有用,但看连翘信誓旦旦,也没反驳她,只说了一句:“当心,你这位师兄恐怕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这话还用得着他说?
连翘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几乎走到了让她难以挽回的地步。
——
这一切发生在两天后。
那晚分开后,连翘说做就做,谯明山上有半龙的消息便被她散播开,为了逼真,她还特意化了一个龙的幻影,盘旋在半空,让不少弟子亲眼撞见。
次日,这个消息便传遍了谯明山,周氏不得不出来辟谣,但没什么用,消息在连翘的煽风点火下越烧越旺,她猜测周静桓至少也该坐不住了,于是和晏无双他们轮流跟踪监视他。
按理来说,此事该是他们占上风,谁知就在此时,出事了。
出事的人倒不是连翘,而是晏无双,当周见南慌慌张张地冲过来告诉她晏无双被指控杀人的时候,连翘立马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周见南满头是汗,声音都在抖:“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她杀的还不是旁人,是我伯母,周氏的大夫人。”
连翘也懵了:“——你说谁?”
周见南又重复了一遍:“大夫人!现在晏无双已经被扣住了,整个周氏都炸成了一锅粥。”
连翘迅速冲过去,还顺便让周见南去通知陆无咎,让他来压一压场面。
等她到时,周静桓所在的斋心堂乌泱泱的已经挤满了人,正中放着用白布盖上的一具尸体,只漏出一个头,那张脸格外年轻,皮肉细腻,雍容华贵,正是上任家主的遗孀——那位周氏大夫人。
至于死因,则是被匕首割喉而死,而那把匕首正是晏无双的。
铁证如山,周围人义愤填膺,周静桓则伏在尸体上双目赤红,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浓云。
连翘知道这回闹大了,但她绝不相信晏无双和周夫人的死有关,她环视一圈:“无双呢?”
对面被压在地上,用捆仙绳缚住的人唔唔地撞击柱子,连翘迅速冲过去,将压着她的人推开,解开她的禁言术
“怎么回事?”
晏无双可算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是我干的!我……”
周家的人怒火中烧:“你的匕首还插在周夫人心口,恰好房间里的祭典所用的秘宝又丢失了,定然是你想窃取秘宝不慎被周夫人发现了,于是趁机偷袭,杀人夺宝!”
连翘怒视回去:“让她说完!”
于是晏无双这才有机会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这日上午刚好轮到她监视,她一路跟踪周静桓回了房,周静桓去更衣了,她不好进去,就在外面悄悄观察。
这个时候周夫人恰好来送羹汤,把汤放下后,周夫人忽然看到了摆在窗台上的花,大约是觉得叶片枯黄,于是提起花浇,又浇起水来,浇着浇着突然之间她神色大变,失手打翻了花盆,然后掩面痛哭,心疾发作,跌倒在地。
守在窗外的晏无双立即冲进去给她注入灵力,然而并没什么用,她于是将人放下,跑出去叫人,匕首不慎掉落她也没发现。
等她再回来时,周夫人已经死了,而她的那把匕首上还沾着血,插在周夫人的喉咙上。
“事情就是这样。”晏无双也不明白,“等我回来时她已经死了,她不是我杀的!”
一名周家的弟子叫嚣道:“这么说,你非但不是杀人,而是救人了?”
晏无双点头:“正是如此。”
周围全都露出讽笑,周静桓更是双目赤红:“你以为你这么说便能洗脱罪孽?”
连翘挡在晏无双面前替她争辩:“师兄,我知道你丧母,悲痛难忍,但这是周氏府邸,无双怎么敢堂而皇之对周夫人动手?何况秘宝虽然丢失了,但也没在无双手里,此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说不定她是将秘宝藏起来了呢!”周氏子弟们仍不肯罢休。
周见南顶着压力开口:“不可能,晏无双不是这种人!”
他说完周氏的子弟一起怒瞪他,周见南母亲也拉着他,他无奈,才不得不退后。
此时前去搜查的人回来了,手中拎着一个被包起来的物件,正是周氏的秘宝之一紫玉莲花。
来人神色凝重,连翘心道不好:“……你们不会说这东西是在晏无双房里搜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