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压力大时,我会跑去商场和小裙裙玩半天。
可是在五月份的月初,小裙裙忽然对我说,她要离开了。
她说她现在很满足了,在商场待了那么多年,也和我交了朋友,我即将毕业,她也该从这个状态中“毕业”。
我问小裙裙,升天以后又会怎么样,是彻底消失了,还是转世投胎了。
她茫然地摇头,这么高深的事情她才不清楚,不过她是真的满足了,没有什么执念让她想要继续留存下来。
三天后,我真正地送走了小裙裙,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薄,在春季的日光中,从我的眼里彻底消散。
是不是我看不见她了,就代表着彻底的湮灭?
已经提前道别过了,可在作为见证者时,我还是忍不住鼻腔酸涩,给她烧了最后一次纸钱。
我买了一杯奶茶,坐在殡葬店旁边等着纸钱烧尽。水鬼大叔走了,小裙裙走了,想想就好像见证了大家的二次消逝。
她走之前,说会保佑我,祝我顺利找到事少钱多的工作,一辈子不用操心。
真是美好的祝愿,弄得我抽抽噎噎地哭了一场。
夜里八点多我才回宿舍,在楼下看到灯没开,才想到室友们都还没回来。
“梁从容,你哭过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飘在门前的阿飘少年。
两年来的相伴,他是一点没变化,而我胖了瘦了总是在成长着变老。
一想到姜深也要走,失去小裙裙的悲伤本来止住了一点,现在看到他,就如决堤一般倾泻出来。
喉咙抽紧,眼泪又让眼睛感到刺痛,我低头快步走到宿舍门口开门。
姜深跟着我进来,他一下子附身到咸鱼玩偶上,用长长一条的柔软身体将我圈住。
“发生什么了?”
“小裙裙升天了。”
“这不是好事么,说明她圆满了。”
“是该这样想,但我就是觉得……有些难受。作为阿飘的时候虽然摸不着,可她总是在的,可以交流,可以看到。现在真的没有了,就好像又死了一次。”
姜深没有多说,安抚地用短短的鱼鳍拍拍我的后背,感慨道:“这条咸鱼是真不好操作。”
“你家小妹怎么样了?”自顾自伤感了好一阵,我把脸上的泪水擦在了咸鱼身上。
“很健康,很能吃。不过……”
“什么?”
“我要是给你说了,你会不会又哭。”
“我家里人出事了?”我激动地掐住咸鱼阿深。
“不是,是师兄也走了。我妹妹满月那天,师兄过来道别,说也让我对你说一声。”
“……”
好不容易藏住的眼泪水,这会儿又泛滥,我再次将头埋在咸鱼身上,把他鱼鳍都打湿了。
“师兄还说会保佑你健康快乐、长命百岁的。”
“姜深你过来惹我哭的是不是。”
“哭吧,至少我还在呢。新生和离去,不都是生物的课题吗,包括阿飘也是,至少师兄和小裙裙包括水鬼大叔,都陪我们走过一段路程。”
“我不是只要一段路……”
“贪心啊,梁从容。”
第035章
七月份我顺利毕业了,也在班长那里领到了相册。
姜深吐槽我的毕业照没睁开眼,看着很搞笑。这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拍的那一瞬间眨眼了,结果就是半死不活地眯着。
他足足笑了我两天,是提起来就会笑的程度。
幸好,我们班还专门做了一个毕业合集相册,里面收录了班级同学日常的照片,还有以往的合照,不至于让我的毕业集体照只剩下滑稽。
六月底七月初这会儿,大四的学生除了读研的,其余人都在努力地搬运东西回家,像是一群辛勤的蚂蚁。
我不由得有点伤感,难道这是文科生的特色?总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淡淡忧愁,这一别,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姜深已经帮我把沉重的行礼都整理好。现在师兄走了,他好像变成我认识的阿飘里面最厉害的。
其实这一年我有看到过别的阿飘,但是没有建立起连接,很多时候就是一闪而过,我确信自己不是看花眼,而是实打实地看到。
这么几年了,我也习惯了看见阿飘,对这个群体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估计是因为恶人比阿飘多得多,社会新闻总让人大开眼界。
姜深说他们这个群体一般都是冤有头债有主,不像一些活人心里还会憋着坏。
或许真正的恶人死了,是连变成阿飘都没机会的,所以我都没看见作恶的阿飘。
我把东西都快递回去,还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背包就能自己带回家。
中午去搭车之前,庞诲请我吃饭,等吃完了就送我去高铁站,他这个安排还是非常贴心的。
“你走了,我又得重新找模特。”
“你模特好多的,哪里缺我。”
“你怎么知道我模特多?”
我笑一笑说自己掐指算出来的,其实是姜深说的。
进安检之前,我对庞诲说,欢迎他有空带朋友来我家这边玩,我和家人一定会尽心招待。
就这样,我与求学四年的城市道别了。
回了家我刚想躺平一阵,先不说我妈催促着我整理寄运过来的东西,姜深从自家遛达一趟回来后,就让我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