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看过去,对上她温和的笑靥。
她笑意盈盈,却让他心头压着一块石头,越发的憋闷。
他不耐烦许倏那自认岳父的做派,对于许堇更无半点亲近的意思。
他自小就见到许堇,总是一副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模样,他每每望见许堇那不知事,只觉得愚钝至极。
许倏曾经仗着功劳桀骜过,被齐侯亲手收拾敲打之后,才成了现在这幅收敛的模样。但是到了他的面前,那股早年的桀骜和自视甚高又展露无遗。
他不耐烦,但却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知道齐孟婉的用意,也没有阻止。
“长公子,天色不早了,还请回吧。”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其实这会才酉时,天色大亮,完全没有任何金乌西落的意思。
见他还是不动,晏南镜干脆起来,径直往门外去。
齐昀见状叫住她,“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说罢,他对晏南镜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候在外面的阿元,见到齐昀穿过庭院,消失在门外。阿元等完全看不到齐昀的背影了,这才赶紧的到屋子里来。
“我方才看长公子有些失魂落魄的。”阿元说着就去看晏南镜脸上,“这是怎么了?”
晏南镜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头疼的公务吧。”
这话阿元是半点都不信的,有公务不去找郎君,跑到女郎这里做什么。尤其刚刚来的时候,满面怒容,看着就心惊胆战。
晏南镜的面庞上和刚才别无二致,她靠在凭几上。
“可是……”
“阿元。”晏南镜突然出声,“我累了。”
阿元赶紧的让婢女们进来。
“以后别说长公子了。”晏南镜等阿元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阿元不明所以,抬头想要再问清楚一点的时候。她已经闭眼,整个人都压在了隐囊上。
晏南镜第二日照例去了袁太夫人那里。
袁太夫人已经从齐孟婉那儿听说她身体不太好,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今日好些了没有?”
说着端详了下她的面色,晏南镜的手被太夫人拉住,“就是受了点风,有些头晕,现如今已经好多了。”
袁太夫人点点头,“那就好,人年少还是有年少的好处,受点风寒睡上一觉,发一身汗,也就好多了。”
这话只是晏南镜当时随口拿来的借口,袁太夫人看上去倒是像把这事给当真了。
袁太夫人又仔细看她的脸,少女正是青春好年华,肌肤细腻,在光下折出剔透的浅光。
“脸色看起来还行,”她点点头,“到时候再多休息一会儿,就能全好了。”
一旁的齐孟婉过来也看她的脸色。
她的肌肤微微发亮,白里透红。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风寒犯头痛的模样。
齐孟婉正要开口,秦媪进来禀告“太夫人,许将军府里说,许女郎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了。”
昨日许堇及笄,袁太夫人没有亲自去,第二日召她过来看看,说上几句长大了,就把明面上该做的全都做完了。
“身体不适?”袁太夫人听后,神情里略有些玩味,“我听说她昨日整整一天都在屋子里待着,也没有受风,怎么就身体不适了?”
秦媪摇头,“许将军府上的人也没细说。”
太夫人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太夫人回首暼了一眼齐孟婉。
下面小辈的那些主意,都不需问,只要一眼就看了出来。
孩子之间的闹腾,和猫儿狗儿一样,看着打得你来我往热闹。不伤筋动骨那就随她们闹腾。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算了。让许女好好在家休养吧。”太夫人道。
齐孟婉听闻,顿时笑了,“也是,那就先让她好好休息。哪日好了再来。”
许倏那边说是身体不适,可是谁看不出来是他们父女心里不适。又不好明言出来。只能这么拒绝太夫人的召见,以示不满。
袁太夫人对许倏的不满,只是浅浅笑了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许堇的事,就这么一句,就被袁太夫人给翻到一旁去了。转头又看晏南镜的面色,“恢复过来就好。最近看着要入夏了,但是时不时还有些冷风。”
“女子得温养着,不能受寒。”
正说着,一队婢女进来,手里托着漆盘,上头都是皮毛。
进来禀报说这些都是辽东慕容鲜卑来邺城,上贡的皮裘。
辽东慕容鲜卑盛产皮毛还有人参。这两样为天下一绝。
送来的贡品,先把上好的给太夫人送来。
太夫人看向齐孟婉和晏南镜,“这些你们有喜欢的没有?”
晏南镜就要摇头,被齐孟婉一把抓住手,“知善面皮薄,看中了也不会说,还是我来吧。”
说着齐孟婉就一眼相中了两件雪白的狐裘,狐裘通体雪白,毛锋如针,没有一丝杂毛。看得出来是上上的佳品。
太夫人抬抬手,就让婢女把齐孟婉挑中的这两件给她们送去。完了之后,她随意指了指里头的一件,“这个给许女送去。”
秦媪低头应下,让人把太夫人指到的那件皮裘给许倏府上送过去。
晏南镜侧首看了一眼被婢女送到手边的狐裘,她正要推辞,齐孟婉捏了下她的手,摇摇头,“我亲自选的,知善不收也得收。要不然我也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