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实在。”袁太夫人慢腾腾的走着,一边感叹,“人太实在了,就会被欺负。这世道辜负善良人。”
晏南镜在旁边只笑不语。
她见着袁太夫人身形有些不稳,赶紧和齐孟婉一道,一左一右搀扶住袁太夫人。
这时候婢女过来禀告,说是虞夫人求见。
齐孟婉听说之后,往晏南镜那儿看了一眼。晏南镜察觉到她投来的一眼,微微垂脸下去。
“她来做什么?”袁太夫人平素也不爱让齐侯的那些姬妾到面前。
一个是人多了难免有些吵闹。二个是姬妾们不少,出身也杂。好些是从那些战败的手下败将的妻女。袁太夫人是懒得和那些女子打交道的,除了逢年过节,不然也不让她们到跟前来。
虞夫人也是一样,除非必要,也不会往她跟前钻。这次倒是奇怪,竟然主动过来。
袁太夫人还是见了虞夫人。
晏南镜见到一个眉目靓丽的美妇人上来,她看上稍微有些年岁了,但是眉眼却没有因为岁月折损多少丽色。
仔细看还能从妍丽的眉眼里看出点齐昀的影子。
虞夫人给太夫人见礼之后,就小声啜泣起来。
袁太夫人见状,不由得一阵头痛。齐侯当初从虞夫人之后,曾经好生守着她过了几年日子。但是后面眼里就有了别的女人,而且人还不少。那会正室慕夫人早已经搬离侯府,虞夫人不是正室,却和正室区别不大。突然之间多出那么多的同僚,一时之间难以忍受,找齐侯争吵是不行的,所以虞夫人寻到了太夫人这里,结结实实哭了好长一段日子。以至于袁太夫人见她抬手擦眼都忍不住有些心悸。
“又怎么了?”袁太夫人问。
“秋郎不听话,妾这个母亲想要见他,想要他过来商量事,他每次都拿公务推脱。还请太夫人把这孩子给叫来。”
“有什么要紧事吗?如果无关紧要,那就不要费劲了。”袁太夫人道,“秋郎平日公务繁忙,若真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把他叫过来。来来回回的奔走,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心疼。”
“怎么不是要紧事,”虞夫人连忙替自己辩解。
她在袁太夫人的注视下,不得不说实话,“许女最近都不来了,我就想要找秋郎,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太夫人不由得扶额,侯府里没蠢人,虞夫人帮忙照看许堇的用意,但凡有眼睛的全都看得出来。
“不来,那就是许倏没有那个意思了。随便他去就不好了。”袁太夫人靠在一旁的凭几上,“你怎么着急成这样?”
虞夫人着急起来,“这怎么能不急。”
晏南镜在一旁看着有些新奇,齐昀的生母是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而且看上去半点都藏不住心思,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这和齐昀完全不同。这世上的事还真奇怪,母亲和孩子完全不同的性情。
“怎么,你是担忧没了许女,少了许倏这样的助力?”
太夫人问。
太夫人过于直白的话语把虞夫人问了个哑口无言,虞夫人摇头说不是。
“妾只是觉得秋郎这孩子,自幼脾气过于清冷了。”她说着满脸感伤,“太夫人也知道,秋郎不是在妾身边长大。”
说起这个,虞夫人又满心感伤起来,泫然欲泣,奈何上首的婆母不吃这套,她抬手擦泪的时候,看见太夫人不耐蹙眉,只能把泪收回去,“可能是不在母亲身边长大的缘故,他性子冷清的厉害,外面那些臣僚说他沉稳,可是哪里是他们说的那回事呢。”
“阿堇性情纯真,情感热烈。这些正是秋郎缺少的。妾想着,若是他们能结为夫妇,阿堇的那个性子能暖秋郎的心。”
这话一出,太夫人呛住了,随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旁边的齐孟婉赶紧的去拍太夫人的背,好让祖母能缓过气。
虞夫人年少的时候貌美无双,性情天真,满心满眼的全都是情爱。男人很喜欢这样满心只有自己的美人,不过把这套用在子女身上。太夫人简直头痛欲裂。
晏南镜看着太夫人喝了一点蜜水之后,才勉强缓过来。太夫人抬头往她这儿看了一眼。晏南镜身体不由得略有些僵硬,这是齐侯家里的私事,她不该在这的。现在坐在这儿更是有点坐立不安。
“这么多年,你怎么——”
袁太夫人见着下面明显受了惊吓的虞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已经不年轻了,怎么脑子还是一如当年?感情这岁数光是用来长年纪了,半点都没长到脑子上去?
这话袁太夫人忍了又忍,好歹是没说出来。即使不是正室,也是齐昀的生母,不管怎么样,都是要给脸面的。
袁太夫人见着虞夫人满脸莫名,直截了当,“够了,这事你不要操心,也不是你能操心的。”
见虞夫人还要开口,袁太夫人制止道,“就算侯夫人都不能决定此事,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虞夫人闻言满面的委屈,她抬头想要再次努力争取一二。齐昀不来见她,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婢女们可以上前堂去找人,可是她不行。只能寄希望于太夫人。
太夫人眼疾手快,抢在她出声之前,抬手制止,“他每日里究竟有多少公务等着处置,你知道不知道?”
虞夫人被太夫人这话呛得半道没了声,“我听说他在衙署里和臣僚们商议要事至少到酉时三刻,在衙署留宿是常有的事。就算回府了也没多少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