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夫人说着看向晏南镜,“知善,这里头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了吧?秋郎都是什么时辰歇息的?”
晏南镜头大如斗,“这小女不知道,小女回府之后,长公子若是有事,都是派人来禀报。”
她又加了一句,“至于起居,小女并不知晓。”
“不知道?你们不是——”太夫人满目惊愕,她似乎想到什么,满脸不可思议。
下首坐着的虞夫人此刻看向晏南镜,突然联想起最近关于齐昀的传言,顿时花容失色。
“长公子待我们兄妹如座上宾,小女一直感恩在心。”
这话就算是在和齐昀撇清关系了。
袁太夫人回神过来,看向那边目瞪口呆的虞夫人,“好啦,阿虞先回去吧。就不要白白操心,秋郎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另外此事如何,也要看君侯的意思。不是你还有许倏两个人能左右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言语里已经有隐隐的威压。
虞夫人这么多年依然是娇憨的性子,但被太夫人这一压,只能道是,垂首退了下去。
等虞夫人一走,太夫人扶额整个人都靠在了隐囊上,瞥了晏南镜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口气真的是愁肠千转百回,一直到晏南镜回去了都还没能从太夫人的那口叹息里回过神。
她对男女之情完全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对别人对她的好,还是铭记于心。太夫人对她很宽厚,好到比对亲孙女也差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记这个情的。
回到府邸里,她见着不少家仆满身泥泞的来来去去。
“这又是要做什么了?”她问身后的阿元。
她现在去侯府里,阿元是不好跟着,就留在府内。
阿元赶紧道,“说是长公子让人从淮南带来了莲花,正叫人给挪进去。”
邺城里也喜欢吴楚风景的婉约风韵,不过多数是堆造假山而已。可能是因为水土不同的原因,邺城里的荷叶长得和吴楚的完全不是一个姿态。
这次竟然从淮南挪过来的,也不知道在邺城的水土下,长成什么样。
家仆们已经忙碌了一天,等她用完晚膳之后,已经全都是收拾好了。
还没到立夏,但是天已经热了,而且开始了日长夜短。用完晚膳之后,日头西落,却还没有半点天黑的意思。
左右外面已经没有白日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炎热了,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到了今日白日里家仆们忙活的湖水边。此刻湖水边都已经收拾干净了,看不出半点动工的痕迹。
齐昀对府邸里的景致如何并不上心,阿元从那些原先府中仆妇打听到,齐昀原先多数是住在衙署里的,因为要处理的公务很多,偶尔回来。人都不怎么回来,自然对府里的景致也不上心了,也就这段时日才重视起来,开始叫人捯饬。
阿元心里有个猜想,但是不敢说。
反正左右都是没结果,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一天的功夫,水面上多了几朵莲花,已经浮在水面上的荷叶。荷叶和莲花都生的很小巧。
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得活。
她盯着水面上的莲花一阵好瞧。
阿元跟着她一块儿赏花,不经意抬头看到那边有人过来,等人走的稍微近了些,阿元终于看清楚领头的人。赶紧的拉了下晏南镜的袖子。
晏南镜被她这么一扯动,抬头就看到齐昀走过来。齐昀身后没有跟着随从,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一路过来,对晏南镜身后的阿元颔首示意。
“我有话要和女公子说,阿姆先去别处休憩。”
阿元看向晏南镜,晏南镜对她点点头,阿元低头离开。
待到阿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附近之后,齐昀才开口,“今日的事,难为你了。”
晏南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虞夫人在袁太夫人的事。
这才多久,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晏南镜忍不住猜测,侯府里头还有什么地方没有他的眼线。
她活动了下脸颊,“长公子言重了,也不算是什么为难。就是太夫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事,但是已经将话全都说开也就好了。”
齐昀闻言颦眉,面前人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都是笑意,在夕阳的余晖下,眼瞳里都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其实有些事他完全不像澄清,想要澄清,他有千百种手段。但是偏偏选了听之任之,这里头就有他自己的私心。
现在被她这么四两拨千斤的挑开,颇不是滋味。
现如今所有的一切情绪对于他来说,都是奇异且新奇的。之前从未有过。
“虞夫人那儿,长公子可以去看看的。”
她小声道,“母子间有什么话不能说,说开了,虞夫人听明白了,也就不会再如此。”
齐昀神情里浮出些许自嘲,“你当真是这么觉得?”
晏南镜只是一说,并不想真的掺和到他们母子之间的事里。所以没有回话。
齐昀垂眼看她,她眼底清浅,落入里头的夕阳余晖在内里可以轻松的看到底。
连着她的面庞上也是渡上了一层浅光,嘴唇在光里泛着樱桃色。心头难以言喻的情感和冲动霎时如同澎湃的洪流汹涌而出。
第062章
袖笼里的手倏然握紧,手背因为力度太大,以至爆出几条青筋出来。
晏南镜听到他呼吸有瞬间的紊乱,忍不住去看他。却见着他转头过去,正好和她错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