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适,干脆扭头过去。
可是那股被注视的触感依然还在,那是和他嘴唇与拥抱完全不同,哪怕没有半点躯体接触,也依然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幸好不多时他收回了目光,依然坐在那儿。
过了会,她开口问,“要在这儿待上多久?”
“至少等我脸上好了再说。”
那一巴掌,她用了十成的力气,把他一个武将都打得偏过脸去。到现在那边脸上依然鲜明的一个掌印,要消肿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她没那个耐性,和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在屋子里待着,她浑身都难受。
“那我去寻人送药膏来。”说着她就起身。
“知善是想要所有人知道我们两人的事吗?”他问。
脸上巴掌印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打得,男人相斗,都是冲着要害去。打脸都少见。
“那不更好吗?”晏南镜反问道,她面容上带了笑意,方才他低头的那一吻,足够的惊吓。
她脸上在笑,眼里都是怒意,“反正长公子不是已经有话拿出来了吗?”
“那你是想要嫁我了?”齐昀笑问,“这话送到天子面前,就算是假的也要成真的。到时候回了邺城要怎么交代?”
他下手奇准,开口就是七寸。
晏南镜睨他,“原来长公子还知道分寸,真是难得。”
现在那股怒火又烧起来了,连着说话都不客气。可是她这样,齐昀却没有半点发怒的意思,甚是面上还带着浅浅淡淡的笑。
他并没有回应她的怒气,只是靠在那儿。他不接话,就算有再大火气,一时半会的也发散不出来。
“要是天子召见的话,看到长公子这面貌,该如何解释。”
她故意问。
齐昀不慌不忙,“直说便是。”
晏南镜冷笑,“长公子的胆量大,脸皮也厚。”
“谬赞。”齐昀抬手对她就是抱拳。
对于脸皮厚的人,激怒他显然不容易。
她不再和他浪费力气,坐在那儿只是看着窗棂外。宫室打扫的干净,却不见什么人。外面竹林被风吹动摇曳,竹叶摇动哗哗作响。在空荡无一人的过廊上回响,是另外一种苍凉。
“你很讨厌我?”
过了好会,晏南镜听到他问。
她怒火还在,没有完全消散,听到他这么问,原先的怒气又冲上来,“长公子这不明知故问吗?”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宫室里格外的突兀。晏南镜看过去,见他笑的双肩直抖,“这样也好。”
她忍不住颦眉,他回头过来望她一眼,却没有解释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在那儿坐着,过了小会外面起了人声。晏南镜靠在窗棂旁看到天子身边的常侍正领着手下的那些内侍慌忙找什么。
估计是在寻齐昀,她心里想着往他那儿看过去。齐昀一手撑在榻面上起身,径直往外走,晏南镜见状问,“长公子刚才不是说……”
“陛下那边都派人来找了,若是还不现身就麻烦了。”
“可是……”
齐昀眸色微妙的看过去,“你怕我真的把那番话给陛下说了?”
他颔首,“放心,倘若陛下问起,我一定说的。”
晏南镜知道他这可不是嘴上说说,他真能做出来。
说罢,不等她发作,他就一把拉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常侍看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快步过去,等走到跟前看清楚齐昀的脸,顿时惊骇欲死,“中郎将的脸上是怎么了?”
“这、这……”
他脸上的巴掌印到了这会消肿的不多,甚至还能看到清晰的掌印。
中郎将的位置不小了,仅次于九卿之下。哪怕没有穿公服,但看人样貌气度,芳林苑里谁敢给他打上一耳光。
“中郎将。”常侍面色变来变去,过了好会才压低了声量,“中郎将现如今的模样不适宜去面见天子啊。”
齐昀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去了,恐怕天子会怪罪。”
可是直接说他身体不适,也不适合。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齐昀见常侍面上满是难办,“我还是和常侍去吧,至于我脸上,到时候陛下问起来再说。”
晏南镜躲在窗棂后往外看,来的那行人,全都关注齐昀去了。没有人注意齐昀出来的那件宫室里还有个她。
她看着齐昀跟着常侍一路离开,走了几步,齐昀回头过来,目光穿过了身后的那些人,还有窗棂,直接投到她身上。
隔着人他几不可见的颔首,又转头过去,跟着常侍离开。
晏南镜靠在窗棂那儿,气得指甲在实木上给挠出几道印子出来。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他,怎么倒头来最和没事人一样的就是他。
看来古往今来干坏事的人都这样,气得都是受害的那个。做坏事的,可半点愧疚都没有。
她等齐昀一行人完全离开之后,才从宫室里出来,到之前就安排好的地方休息。
准备好让她休憩的宫室留着两个小宫人。小宫人不认识她,但是她来了就迎上来,给她宽衣送到榻上歇息。
卧榻旁边放置一只香鸭炉,内里燃着帐中香。香气袅袅她嗅着这个味道缓缓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人唤醒她,“女郎,侯女派人来请女郎过去了。”
说着,宫人见她睁眼,搀扶她起身,给她穿衣,重新将仪容给整理好。晏南镜迈出门槛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晕陶陶的。这一觉她睡得着实有些长。不好幸好到了齐孟婉那的时候,剩下来的那些迷蒙也全都已经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