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脸上满是不解,“许女自小养在你母亲那边,幼年时候和你也是时常相见,比起其他成婚时候才见一面的夫妇来说,已经好上许多不止了。”
“怎么,难道你嫌弃她样貌普通?”
齐侯说完嘶了一声,眼里疑惑,“若是这么说,也不对。你不贪恋女色。如果你真的很看重女子容貌,你嫡母给你送来的那些女子,也不至于被你冷落到私自逃走了。”
“还是说——”齐侯唇角浮现些许冷笑,“你是嫌弃许女不能给你太大的助力?”
许倏还在打仗不错,但是到底是年纪大了。戎马倥偬二十多年,现如今年纪大了,还能撑上多久,谁都不好说。哪怕再风光,也只有风光这么一时了。
后继无人啊。
“父亲多虑了。”齐昀盯着齐侯的双眼,神情平静到毫无波澜,“儿不愿意,只是因为儿对许女实在是无意。既然如此,那也不要耽误她的青春。”
齐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仰天大笑,手掌重力的拍在自己的膝盖上。突然他一把抓住齐昀的衣襟,将他拖拽到自己跟前。脸上张狂的笑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嘲弄。
“你小子是当我年岁大了,被你这几句话给糊弄过去?”
齐昀的身量比齐侯还要高,拖拽到跟前,反而还要仰头来看他。
齐侯松开手,浑厚的力道拍在他的肩背上。那力道只是让齐昀往后退了几步。
“父亲,我所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
“你就这几句话,还想要骗过我?”齐侯冷笑,“你不肯娶许女,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是这两个缘由。我也是男人,真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头到底实在想些什么?拿那种大义凛然的话来搪塞我,三岁的小儿你都骗不过去!”
齐昀平静,没有齐侯意料里的,被揭穿后的尴尬。
“父亲,我说的都是实话。”
齐侯被他平静的神色弄得一愣。
“我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也不是因为她母家之后对我毫无益处,所以才拒绝。我对她毫无半点爱慕之情。”
“爱慕?”齐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男人天性里就是以实用为尊,尤其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为最。
不管嘴上说的如何冠冕堂皇,可是看重的还是实用不实用。不管是手下的那些将领,还是后院里的那些姬妾,有用的才会多看一眼。若是没什么用处,那就会弃之如敝履。
现如今他和许倏联姻,也不过是用许倏来彰显他念旧情。好继续让那些人效忠而已。
齐昀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还爱慕。爱慕这两字又有什么用处!”
齐侯说完,望见齐昀伫立在那儿,目光坚定。他不由得一愣,随即暴怒。仰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齐昀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下去,齐侯没有收力。当即齐昀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个鲜红的指掌印。唇角那儿传来尖锐的刺痛。
“你竟然还给我来真的。”
齐侯收手,面色冷凝。
“平日里看你是那么多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没想到你竟然也能蠢到这个地步!”
“父亲还请收回成命。”
齐昀话语落下,齐侯抬手,另外一个比方才更重的巴掌打在了他另外一侧脸上。
这力道让齐昀后退了两步,站定的时候,两耳里嗡嗡作响,一股眩晕从头颅里腾起。
“你还敢说那话!”
齐侯怒叱。
“我看你是疯了!做大事的人,你得斟酌局势,委屈求全!什么时候学得这套?”
齐侯蹙紧眉头,“你可以凶猛如虎,奸诈如狼,必要时候甚至要和市井小人一般曲意逢迎。”
“谁让你学得这么屁用都没用的东西!”
齐昀感觉到唇角被打破了,血从破口处缓缓流淌而出。
听到齐侯这话,齐昀微微抬首,看向齐侯,“父亲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齐侯嗤笑,“你若真的是如此,就不该说出刚才的话来!”
他再次抓住齐昀的衣襟,将他拖拽到跟前,“你以为你做了中郎将的位置,就算是接过我的衣钵了?二郎不争气,但是你还有不少的阿弟。我春秋正盛,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世子人选。不是非你不可。”
“父亲怎么觉得我接过父亲的衣钵,而不是做出比父亲更大的基业?”
齐昀轻笑,“父亲小看我了。”
齐侯手里提着他的衣襟,与他双目对视。齐昀的眼里没有半点惊慌恐惧,齐侯一把松开,将他推开。
“好,没曾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齐侯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教你什么叫做低头。”
“许女你娶不娶?”
齐昀抿唇,“父亲,我已经说过了。”
齐侯连连点头,“好,有骨气。”
说罢向外喝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几个人过来。齐侯指着齐昀,“把他给我摁了,另外给我取木仗来。你不愿意,那我就打到你愿意为止。”
齐昀一夜没有回来。晏南镜看着家仆送过来的那只朱玄二色的漆盒,她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只通体莹白无暇的玉珏。
握在手里把玩,玉璧贴在肌肤上特别的滑润。
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虽然无人和她说,但是她知道这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