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上有个圆孔,里头串了丝绦,她提着丝绦把玉珏提起来。下面还连着一串儿的琉璃珠。琉璃珠不是从北面来的蜻蜓眼,而是晶莹剔透的各色琉璃。她手稍稍晃动一下,珠子们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珠玉声响。
她正拿着手里的东西好奇的端详。
阿元从外面急匆匆进来,“郎君来了。”
说才落下,杨之简已经从外面进来。
“阿兄。”晏南镜见到杨之简神情肃穆,顿时心都沉下来。
“知善,长公子怕是出事了。”
第100章
晏南镜一惊,她看向门外,阿元这会儿已经让室内的婢女全都退下,她把门合上亲自守在门外。
晏南镜舌尖抵住上颚,让他坐下,“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说去侯府上赴宴,怎么就出事了?”
她问着,已经在头脑里把所有可能出的状况全都变了一遍。连最坏的,齐侯父子被人伏击都想到了。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立即被她自己否决了。如果真的齐昀遭遇不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围剿齐昀府上。她和杨之简不可能还好好的坐在这。
果然她见到杨之简摇头,只是面上还犹自犹豫,欲言又止。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杨之简望着她,下定了决心似的,“我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宴会上,齐侯想要他和许将军女儿结为夫妻。长公子当众请求齐侯收回成命,激怒了齐侯。”
此事不是什么需要严密保密的机密,当日夜里,杨之简就已经听到了风声,他马上就去打听。这几月里他也没有闲着,结交侯府的那些卫士。
卫士们出身不算太高,但是他们的消息最是灵通。
“长公子现如今已经被齐侯给关了起来,听说昨夜里齐侯过去看了长公子一次,父子俩闹的很不愉快。然后齐侯亲自把长公子给仗责了一顿。”
“齐侯下手不轻,说是见血了。”
他说着眉头紧蹙,晏南镜倒吸一口凉气,她握紧手里的玉珏。原本凉润的玉璧在掌心里竟然硌得人手痛。
“怎么会,”她惊愕的厉害,“父子之间,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吧?”
“平常父子不会,可是王侯家的父子不同于常人。齐侯对臣僚礼贤下士,关照有加。可是对儿子可不是这番温情了。”
“齐侯性情急躁,不容有人忤逆。臣僚们术业有专攻,他不得不听。但是对下面的儿女,可没有这般还性情。他决定的事,儿子竟然有胆量忤逆。怒气上来,把人又关又打。”
他说着拧眉,“说实在的,这个做法不妥。”
已经不是几岁的孩童了,身上有朝廷敕封的官位,手中也有实权。不管如何都要在人前给几分颜面。
齐侯却毫不留情的把人拉下去,日后又亲自动手。
“只怕这一番下来,于他的颜面有损。”
“先别管颜面不颜面。”晏南镜打断他的话,“现如今他伤得怎么样?”
杨之简抬头,眸色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古怪,她顾不上去探究他眼底里的古怪到底是为何。“现如今人怎么样?”
“听阿兄的意思,齐侯怒火正盛,下手也狠,那么他人怎么样?”
杨之简摇摇头,“这暂时还没有打听到,只知道下手不轻,见了血。”
他说着,见到她脸色微变,安抚道,“不要担心,毕竟是亲生父子。长公子是齐侯诸子之中最有才能的一个。其他公子虽然已经将要长成,但是去年二公子征伐乌桓失利,三公子四公子虽然马上要年满十三,但才能如何还不好说。毕竟能吟诗作赋,和能处置政务,行军打仗没什么关系。”
“齐侯也要考虑到此。”
话是这么说,可是杨之简的眉头没见到松开。
“阿兄是不是还有话和我说。”
杨之简闻言,抬头起来,见着晏南镜的面庞,“虽然道理说出来是这些,但是人到底并不是完全讲道理的。尤其齐侯这么多年过高高在上习惯了。若是一些大事,听从臣僚的上谏也就罢了。这种事,恐怕是由不得儿子自作主张。万一还是一味的忤逆他,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好。”
晏南镜面上的焦急一点点褪去,两息过后,面上眼底全都是平静。
“阿兄是想要他接受这门婚事?”
杨之简有些狼狈,“我……最稳妥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要不然时日拖长了,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何。”
她点点头,“阿兄说的很对。为了一桩婚事,惹怒齐侯,撼动根基,说实在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知善,我——”
晏南镜不等他把话说完,抬头无奈一笑,“阿兄担心我会接受不了,会大吵大闹,甚至会恨你?”
杨之简好会说不出话,“是我自私。”
齐昀是个不错的主君,他善于听取臣僚的建议,而且也礼贤下士。这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不觉得自己运气会这么,在两个不错的伯乐之后,还能继续遇上能重用他的诸侯。
而且他们这种没有家族作为后盾的人,一旦在站稳脚根之前,失去了靠山,恐怕惶惶如丧家之犬。甚至能做一条丧家之犬都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若是运道不好,性命交代出去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