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那若有若无的柏木香在此刻,与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再次重合。
“没、没有啊。”许堇暗暗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她当时被齐玹抱住,周围的一切看不真切,但是齐玹也是能文能武,倘若真的有人在,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想到这里,许堇稳下心神,“我这段时日一直想要见见中郎将,可是中郎将似乎每日都很繁忙,都没有什么空闲。”
齐昀听了,扬了扬眉,“见我?”
许堇点点头,“是啊,我一直都想见见中郎将。毕竟我们已经定亲了,应该多多见一见。不然日后我们还要朝夕相对的。”
她听齐玹说,男子喜欢女子更活泼欢快一些,羞涩是要有的。但不能太过,要拿捏内里的分寸。她是不懂这里的要如何拿捏,他亲自手把手的教她,教得格外仔细。
齐昀笑容不变,和方才初见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似乎这俏皮的话语并没有引得他有半点所动。
许堇原本还准备了其他好些话语,结果对上他纹丝不动的笑容,全都说不出口了。
“中郎将,剑——”她只能把托着的剑匣往他跟前又送了送。
齐昀垂首看了一眼,抬手让身后的家仆过来,家仆将她捧着的剑匣接过,后退几步站好。
“还有其他事吗?”齐昀问道。
他面上是和言语一样的温和。可是就是在这温和的言语里,许堇浑身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接近,全被他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一场下来,毫无所得。
许堇在他的注目下,如坐针毡,强撑着笑容,“没了,下回我想起来了,再来找中郎将。”
他却说不必了,“以后也不用人专程跑到衙署,我知道你的用意。”
他对上他错愕的眼,眼底里添了几分好笑,“不是旁人不说,就是没有看出来下面真正用意。”
他话语虽然依然温和,但叫她尴尬的恨不得一头直接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必用这种招数,这种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顿了下,继续说,“如果你还有想要让旁人说我无情的话。我只能说,邺城里但凡有名号的人,没有几个是心思简单的。这些人耳聪目明,而且极其市侩。”
“这些人并不会因为你被人轻慢就觉得你可怜,只会觉得你失势,下回见你,也要踩你一脚探探底细。你自小多是见人笑颜以待。现如今形势转变,还没回过神来。还以为正在风光无限的时候。”
齐昀用最温和的话语,说着最叫人手脚无措的话语。他见到许堇手脚无措的站在那儿,脸上也涨的通红,“以后用不着这样了,这点心思不必在我跟前耍弄。”
“你连衙署看门的阍人都骗不过。更别提要骗过我了。”
说完,齐昀对她点头,回身打算就走。
然而许堇叫住他,“可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一起度过余生的!”
齐昀回头,面上眼里满是错愕,他定定的望住她,眼底里是不可置信。
许堇被他那神色弄得心下发慌,不知道他这般到底是什么用意。
“真的,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齐昀失笑,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回头过去大步离开。捧着剑匣的家仆见到主人走了,暼了眼还站在原地痴痴望着齐昀背影的许堇,垂首跟在他身后走远了。
“女郎,这——”
傅母心里有鬼,从见到齐昀开始,便一声不吭,连头都不敢抬。好不容易等到齐昀走开了,连忙看向许堇。
知道中郎将郎心似铁,但这样直接点破女郎用意的,属实是半点颜面都不给。
齐昀已经走远了,连背影都没看见,
“只能这样了,除了中郎将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
就算是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她知道自己可以和他耳鬓厮磨柔情辗转,但风光的侯夫人,甚至侯府冢妇的身份和地位,他也是给不起的。她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可也知道富贵可以养人,也能让他们兄妹在邺城里维持体面。
兄长是那样骄傲的一人,成了现如今这般已经是生不如死,如果日后连体面都没有,她简直不敢想到时候兄长会怎么样。
她迎上傅母担忧的目光,“往好处想,至少中郎将没有发现那件事。对我即使不客气,也没有恶言相向。至少还有希望的。”
傅母想起中郎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说是没有恶语相向,但中郎将的言语和神色,简直比口出恶语更叫人难堪。
“实在不行,我去和那位女郎打交道?中郎将不是喜欢她么?”
许堇回头过来看傅母,“我去和她来往。让她给我说好话,应该多少能有用吧?”
傅母顿时吓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女子恐怕这会恨女郎入骨,怎么可能和女郎交好?”
“我让人打听了,她出身不显,虽然兄长现如今崭露头角,但是到底是根基不稳。她既然攀附上了中郎将,心里也应该明白仅仅靠着她的出身,君侯是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中郎将的。我过去,表明意图,愿意接纳她。她自然会对我万分感激。”
“那个女子不蠢笨,能让太夫人喜欢,陪伴贵人一路去洛阳宫。有这样本事的人,愚钝不到哪里去,最为审时度势。我既然愿意接纳她,她就应当高兴,怎么可能还对我有所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