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让傅母无言以对。自小高高在上的人,对下位者总是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
“不如现在就去找她吧?”
许堇想到了就要去做,立即动身。傅母在后面劝说不成,只能过去。然而动身才发现,根本寻不到人在哪儿。
晏南镜出身在贵妇贵女里不显,虽然有太夫人喜欢她。但多数人对她没有多少关注。就算去找,一时间也如同大海捞针,找不着。
晏南镜出来,整理了下发鬓袍服。
见着一个贵妇领着少女行来。
贵妇看着有些眼熟,她定定的望了小会,终于认出来是褚夫人。自从去年那一次之后,她就几乎没有见到褚夫人了。以至于她几乎都将这个人给忘掉,见着人要好半日才能想起到底是谁。
“夫人安好。”
对着晏南镜的问好,褚夫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勉强笑了笑,“刚才不见女郎,女郎可是出去散心了?”
晏南镜点点头,她看着褚夫人身边跟着的少女,知道是褚夫人带着女儿出来透气。
“不妨碍夫人和女郎了。”
晏南镜说完,就要走,却被褚夫人叫住。褚夫人纠结一二,“女郎这些时日,可还过得好?”
眼前这个孩子过得如何,褚夫人都听旁人说了。不过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一说。听别人说,和她自己讲,不一样的。
晏南镜不知道褚夫人何出此言,她只是笑着点头,“劳烦夫人挂念,小女一切都好。”
说完之后,彼此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朱门对竹门,这原本就是完全毫无干系的。晏南镜也不知道要对褚夫人说什么。现如今她和齐昀绯闻在外,褚夫人应该也不会记挂着她了。
无话可说,那就不要勉强寻话题了。她对褚夫人再次屈了屈膝,道了一声失礼,就离开了。
等回到太夫人那儿,正好太夫人面前放着几只锦囊。见到她回来,微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知善回来的正好,这个给你。”
侯府里的锦囊,都是精心制作。吴地的五彩锦斑斓夺目,缝制成香囊,内里放入上等的香药朱砂等物。在这个时节佩戴在身上,可以驱逐蚊虫。
晏南镜过去,口里道谢,伸出双手正要接过。谁知道太夫人的手顿了下,整个人都往她那边靠了过去。
“这柏木香,是怎么回事?”
袁太夫人年岁大了,但长于养生。到了这个年纪也没见得糊涂,记得自己跟前晚辈们常用的熏香。
晏南镜霎时就想起之前在林子里,盖在她耳朵上的手掌。身上的柏木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
齐昀用的熏香自然是上好的,粘上之后,不会轻易的散去。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答,脸上微红。
“好了。好了。”袁太夫人见她窘迫,赶紧把手里的锦囊放到她掌心上。
太夫人对小辈们的这些事,没有太多的插手意图。
太夫人让晏南镜坐好之后,看向另外一边失魂落魄的虞夫人,“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是那副模样,秋郎都比你好。”
邺城里都知道,齐昀对这门婚事并不热衷,甚至当众违背齐侯的意思。只不过是后面被齐侯给强压下去了。
现如今齐昀在人前,就算提起此事,面上也是淡淡的。
“秋郎只是面上不显,其实内里可伤心呢。要不然,许女日日派人上衙署嘘寒问暖,也没有见他有半分搭理。”
晏南镜坐在一旁,听着虞夫人这话,尴尬的厉害。
太夫人见着她低着头,对着虞夫人那满面的愤懑,“当年是你想要撮合他们,现在不想成事的,也还是你。也不知道你这个母亲到底想要做什么。”
虞夫人“我”了一声,却无话可说。捧高踩低市侩都不要紧,反正邺城里所有人都这样。但是当着外人虞夫人不好在太夫人面前理直气壮,只好憋屈的又垂头下去。
想起慕夫人这段时日那眼里还有脸上的似笑非笑,两人这悄无声息的暗自比较了半辈子,这突然一下,让慕夫人看了她的笑话。虞夫人不禁不有些悲从中来。
“好了,你也出去走走吧。”见着虞夫人眼睛红了,太夫人就知道大事不好。
虞夫人这么多年,脾气是十几年如一日。年少时候青春貌美,脾气娇软。一个不顺心就哭哭啼啼。年轻的时候还能让人怜爱,道了现在,就是有几分惊悚了。
太夫人赶紧赶在虞夫人要哭出来之前,让婢女搀扶着人出去走走。虞夫人有个好处,见到人才哭,见着面前没人就不哭了。让婢女把虞夫人搀扶出去,走上几圈,等到人在外面热懵了,又没有人来怜惜。一来二去也就忘了这事。
晏南镜见着太夫人身边的婢女驾轻就熟的,一边一个搀扶起虞夫人就往外走。
虞夫人满面伤心里又是错愕,还没等开口,就已经被婢女们左右架着给抬出去了。
“她人不错,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太爱哭了。光是哄她止住泪水,都要花费不少力气。不哄她,只要她落泪,断断续续能哭上几日。”
太夫人说着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偏生又是长孙生母,不管如何都要给颜面。
晏南镜突然想起,齐昀说过他其实和生母很像。
一想到齐昀和虞夫人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滑稽里头有几分恐怖。
说实在的,齐昀那张脸要是哭起来,还真的有几分美色。但她死活不能想象出他哭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