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秋郎了?”
太夫人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晏南镜见到太夫人满面揶揄的望着她,她赶紧正色,“没有。”
太夫人笑了两声,“年轻人的那些事,哪里能瞒得过老妇。”
“中郎将已经定亲了,小女怎么敢胡思乱想。”
太夫人睨她,笑得别有深意,“我又没说你胡思乱想。”
晏南镜张了张嘴,望着太夫人,好久没能说出话。
太夫人笑着抬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无事,多大的事把你吓成这样。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
她嘴唇动了两下,在太夫人含笑的目光里终究还是垂头下去。
侯府虽然没有洛阳宫那么气势恢宏,但办事是有洛阳宫里的章程,到了酉时,所有前来拜见太夫人的贵妇贵女们都要回去。
“母亲,还在看那个女郎吗?”
褚夫人望着晏南镜坐的辎车行远,听到女儿问。
她点点头,对上女儿不解的目光摇了摇头,径直往家里去。
回到府内,她见到李远坐在案前满脸的头痛。
她满满坐下来,“还是为了和崔家的事头疼?”
李远捏了捏鼻梁点头,“找不出合适的孩子啊。”
对于士族来说,有两件大事,一是家族在朝堂上担任官职的人够不够多,品秩不够高。二个就是和其他士族联姻。
士族年岁合适的孩子,从来都不多。哪怕几岁夭折的孩童,都会和皇室的同样夭折的孩子配阴婚。
为了能联姻,都已经只求年岁相配,乱了辈分都已经司空见惯。
侄子娶表姨母都层次不穷,就算是如此,也依然经常寻不到年岁合适的人。
褚夫人沉默小会,抬头道,“不如把那孩子认回来吧。”
第115章
褚夫人这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的世道,就算是男子离开宗族之后,都过得极其艰难。更别说一个小女子了,虽然那孩子还有个养兄照料,但终究是势单力薄。现在看着还好,将来一旦有什么变故,真的难说。
在大局已定之前,就算是士族,也不敢说自己就能一定留到最后。
褚夫人想起那孩子的母亲,是个最和善不过的性情,和人永远都是温言软语,不会和任何人赤面。父亲也是个端方君子。
都是好人,她和这位妯娌一直相处愉快,几乎和亲姐妹一样。谁知道老天无情,就是这么好的人,竟然让他们在赴任的路途上遭遇了盗匪,落得个夫妻横死的结局。
而他们夫妻,明明知道他们的女儿还活在世上,却没有让她认祖归宗,依然流落在外。
她这段日子不敢和之前那样,直接到那孩子面前。只敢让人偷偷的去打听消息。
知道她陪着侯女去了一趟洛阳宫,得了太夫人的青睐。也听着她和中郎将的那些绯闻在邺城传得到处都是。
褚夫人自觉得自己不如丈夫这般心冷,她每逢见到那孩子,看着和她母亲有些相似的面孔,就忍不住愧疚。
现如今若是再放任不管,恐怕到时候那孩子就要去给中郎将做妾室了。若是小叔夫妇地下有知,哪里会原谅他们。等到下了黄泉,见到他们夫妻,问她问起那个孩子。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李远愕然的望向褚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褚夫人在一旁坐下来,让婢女端上来热汤,让李远喝上几口,“我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头疼,和崔氏一门的联姻里寻不出合适的孩子吗?”
李远忍不住叹气,“崔家的儿郎有个极其出色的,自幼就已经把经典读得滚瓜烂熟不说,就连为人处世都让人赞叹。现如今不趁着他还没跟着族中长辈入仕抢先定下,恐怕日后就和我们家无关了。”
士族维持自己的声名和地位,除却精心培养自己族内的子弟之外,还要靠联姻拉拢其他士族的可塑之才。这样,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族内暂时没有出众的子弟,也依然能维持家族地位不坠。
只是这联姻也不是说能联就能联,不仅仅是对方愿意是否,更重要的是,要及时寻出年岁相当的孩子来。这个一直是士族里头疼的事,不管正妻所出还是妾室,甚至把婢生子都认回来,结果还是不够。
现在家里能拿出来的,连他自己那几个庶女都算在内,都是一群黄毛丫头。
崔倓少年成名,不管什么都眼光极高。自己拿着还梳着垂髫的小儿去联姻,显然是不可行。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有听明白?”褚夫人笑了,“你不是为这个头疼了半个月了?我今日去侯府拜见太夫人,见着其他几家的主母,都在和那位崔郎君的母亲套近乎。你看中的儿郎,其他几家也早已经盯上了。指不定这会,都已经说上了。”
她知道男子心狠,要说动就必须要拿出实在的好处来。若是没有是不可能打动他们,至于什么情分。若是情分管用的话,那孩子也不至于流落在外了。
果不其然,褚夫人见到李远脸上一僵,随即满脸郁闷的盯着手下的漆案。
“我们自己的女儿,早在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早早和人定亲了。现如今只是等到了年岁,就嫁过去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婚约解了,和崔家结亲?”
李远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能这样吗?别说婚约不好解除,非得要两家长辈出面调停无果之后才能解除,就算真的解除婚约。崔家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