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她这么想,不妨碍她把这口锅给扣到崔倓的头上。
“我怎么会如此无礼?”崔倓惊道。
“即使我再无状,也不可能如此戏耍女郎。”他脸上看上去有些着急。
晏南镜满面无辜,“可是我之前听说郎君性情孤傲,在婚事上尤甚。我原本以为郎君会谨慎以对的。”
“我只是谨慎,不是目中无人。”崔倓急的有些厉害,声量微微有些提高,见着她脸上些微的惊愕,又坐下来,“如果不中意,自然是要早早和人道明,免得耽误女郎时光。既然真的中意,不赶紧定下,难道是要女郎误会我无意吗?”
这些话崔倓还是头回说,和平日里与同辈的笑谈风生,完全不同,所有的话语伴随着隆隆的心跳,带着道不明的慌张。
他见到她脸上的错愕,忍不住垂首,手指握紧了广袖的袖口。
“所以才两面之后就让崔别驾来了?”
崔倓点头,话语里还带着气,“我应该在第一面之后就请父亲过来的。”
就是应该更早一点,更早一点能少许多事。
晏南镜被崔倓这话给弄得好半晌的,无言以对。
“郎君应该和我说一声的,我当时都被吓了一跳。”
崔倓听到这话,面色不但没好,反而隐约有些变得更坏。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遮掩过,哪怕是想要骗骗自己都难,眼前他的未婚妻,两面下来,对他其实没有什么爱慕之情。
这清晰的认知,让崔倓饱受打击。
女子的爱慕和仰望,对他来说原本是最常见不过的。但是于她身上却半点都寻找不到。
“郎君?”晏南镜见到崔倓坐在那儿,呆呆的望着她,忍不住出言唤道。
连续唤了那么两三次之后,呆坐在那儿的少年人终于是回神过来。
崔倓忍不住想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他对自己的容貌极其有信心,奈何现如今这份信心在她跟前也有了几分心虚。
崔倓用力的去回想中郎将。他还是白身,是不能到侯府和衙署里去的。但是机缘巧合,也和中郎将见了几面,只是相隔较远,看得不甚清晰。
男人的嫉妒和好胜心远比女人的浓烈。
那远远看到的容貌,原本不甚清晰的容貌,也清晰了起来。
“叫我季安吧。我字季安,上头有四位兄长,我是最小的一个。现如今我和知善已经不是之前的关系了,不用女郎郎君这样的疏远客套称谓。”
她嗯了一声,抬头笑道,“季安。”
这一声将他心头的嫉妒还有彷徨稍微抚平了些,他就笑了,“今后我会经常过来和知善相见。”
他们名分已定,完全不必想太多。既然她暂时还没有对他有爱慕之情,那么就多肩上几面,多见上几面,相处的多了,自然也就有情分了。
崔倓对男女相处之道并不精通,不过见过父母兄嫂如何相处。笨拙的学着印象里的那些方式,来想要获得她的青睐。
这对崔倓来说,着实是个很稀奇的事,稀奇到他清晰的感知到,他自己想要见她欢喜。
他不愿意谈起方才一开始他那话,也不想提起中郎将半句。
“日后还望知善多多包容。”崔倓迟疑了下,“如果我有什么让知善不悦的地方,知善直接告诉我,我会改。”
“毕竟,”他说着,感觉心跳有些快,热气涌上了脸颊,让他不由自主的别开脸,不敢看她,“我们是要持手一生的。夫妻日夜相对,时日久了,难免有些不快。长辈说我看着文雅,实则脾性急躁。要我改了这个性子。”
“我以往不以为意,现如今看来,这性情还是改掉比较好,不过性情改起来,到底是非一日之功,我担心到时候会又做出什么事来惹知善不高兴。”
他斟酌着词句,回眼过来觑她。
“那我要是告诉了你,你要怎么做?”晏南镜带着几分好奇。
这话问得崔倓脸上更鲜红了几分。
“自然是自省,然后和知善道歉。”
这话让她面上笑意浓厚了几分,他抬头,“这次我带了好些鲜藕过来,听说知善在楚地长大,应该喜欢这个。”
“我喜欢啊。”她笑了,“这个天吃这个正好,不管是生吃还是炖汤都行。”
“那还是炖汤吧,生冷之物容易引起伤寒症。”
她点点头。
两人说了一回自己的趣事,外面的仆妇隔着竹簾看了小会,然后轻轻退下往前头禀报,“郎君和女郎相谈正欢。”
崔陵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合不拢嘴。
这个儿子平日的德性他是知道的,和人说话,哪怕只是几句话都嫌多,觉得凡夫俗子不过如此。除非出身差不多,要不然非得弄几个刁钻的话让人下不了台。
现如今倒是一改平常的作风了。
“犬子脾性顽劣,平日里就连我,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崔陵笑着去看李远。李远也笑,“过虑了,都是些好孩子,怎么可能是顽劣。他们现如今相处愉快,这正好说明他们有缘。”
这话让两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过了好会,崔陵才让人把崔倓叫过来。
见着父亲笑容满面,崔倓明白长辈们知道他们两人相处的还不错了。顿时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红。
李远望着崔倓毕恭毕敬的持晚辈礼,“以后季安就要有家室了,虽然我们知善性情温和,不过季安也要更沉稳一些。毕竟已经和以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