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季安改日再来吧?”
崔倓还想说什么,但褚夫人几让人送客了。
从李家出来,崔倓在车里不由得长吁短叹,这是真的生气了。他知道那些话她不爱听,但是他也没有厉色,反而是沉下心来,好好的和她说那些道理怎么就成如此局面了?
他从李家出来就忙着去叔父家,他已经到了入仕的年岁了,父亲已经托付叔父来安排他入仕的事。
毕竟是父子,让父亲亲自来到底有些不好。所以叔父从中帮忙。
叔父打算今日带着他去中郎将的府上拜访。昨夜他让知善不高兴,今日他趁着这里头的空隙,赶紧过去来见她。现如今人没见着,只能赶紧的赶到叔父那儿。
崔倓和叔父一碰面,就被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通,“我和你说了,今日要带你去拜见中郎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模样。满头大汗,成何体统!”
崔倓不敢和叔父说自己来之前去了一趟未来新妇家里。只能把叔父的责骂全都兜头认下。
一通骂完,崔璘让左右赶紧的给侄儿整理仪容。
仪容不管什么时候都重要,满脸狼狈的去拜见人,哪怕上位者体谅天气炎热不予追究,那也是丢了脸面。
好生整理完之后,崔璘带着崔倓去拜见齐昀。
现如今虽然齐侯还没有确定世子,但现如今就诸位公子的表现来说,只有长子表现最好,余下的公子陆陆续续都参与到公务和军务里。但是到底比不上前头长兄已经做出成就。
今日是休沐,齐昀的府上来了不少人,都是同僚。
崔倓在邺城颇有声名,也时常被族中长辈们引见到许多位高权重的臣僚。所以里头不少人都认得他。
众人知道这是要正式让侄儿入仕了,面上笑意盈盈。寒暄几句之后,就领着一块去拜见齐昀。
昨日崔倓才和齐昀见过,隔了一个晚上相见,多出些许亲切感。
齐昀抬手就让行礼的叔侄两人起来,和崔璘说了几句话之后,崔璘找了个话头引出自己的侄儿。
“我之前老早就听说过崔季安的名声了,也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这两日见了,果然是是气宇轩扬。”
他请人坐到坐榻上去,问了崔倓的年纪,“的确也到了担事的时候了。”
崔璘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面颊上有隐约的喜悦。知道入仕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年轻人入仕,即使是清河崔氏这样的出身,也不可能一进来就有好位置。官位这个东西,里头的人不下去,下面的人是上不来。就算官位空出来了,能不能坐上去,那也是要看运气。
毕竟人多位少,能不能选得上,除却看自己和族人的能耐之外。就是看上位者是否欣赏了。若是欣赏,只要不是相差的太悬殊,那么只要上位者一句话,就差不多了。
这个道理崔倓自然也明白,顿时他也有些喜形于色。
齐昀看着,唇边的笑容略有些冷意,他抬袖持起漆卮,等到再放下的时候,唇边的那点冷意已经无迹可寻了。
他拿出了点最近的公务和崔倓说,崔倓知道这是在考他,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回答。
有了昨日那场交谈,崔倓没觉得齐昀有多少可怕的,浑身放松,对答流利。
答完之后,齐昀颔首,算是赞许。
齐昀和他说起了别的,高明的猎手,在寻找到最佳的机会前,是不会肆意的发怒。
这是他的经验。
一番下来,崔倓开始的那点紧张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我看之前季安进来的时候,像是有什么心事。昨日我见到季安,还没见到季安如此,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崔倓原先还有些心防,但在齐昀柔和的话语下,略有些放下。
“说来让中郎将见笑,昨日里和未婚妻有些争执,今日看上去她好像有些生气了。”
“季安。”崔倓话才说完,身旁崔璘不赞同的开口。
谁都知道中郎将和那位女郎的过往,即使现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了。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崔倓还是个十七的少年人,在这上面,没有这些年岁大的人沉的住。被叔父这么一体醒,顿时有些后悔。去觑齐昀面上。
齐昀面颊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甚至和刚才比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原来崔季安也会因为这种事烦恼。我听说崔家的这个儿郎,最是心高气傲,多年来一直从未有过中意的人。原本还以为是心高气傲,结果没想到也会被儿女之情牵动。”
“季安言行无状,让中郎将见笑了。”
崔璘忙不迭的替侄儿告罪。
齐昀依然是刚才的笑容,他摇摇头,“有什么无状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没什么好避讳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季安好好和她说。”
他说着,手臂整个都压到凭几上,“此事也不难,不必担忧。若是她生气了,顺着她说几句,平日和人说的那些长篇大论不要说。毕竟你叔父也不会和叔母这样相处的。”
他说着笑起来,崔倓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齐昀说完之后点点头,整个人往内里靠了些许,面上露出些许疲惫。
崔璘看见,知道该走了。立即带上侄儿告退。
这对叔侄退出去,身影完全在竹簾后消失不见,他面上所有的神情倏然沉寂下来,五指握拳,手背上青筋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