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是不是要喝汤药?”
昨夜里白宿送过汤药,但是那药齐昀喝下去,今日看着也没太多的效用。
当然要喝,但是这儿也没有药材。昨夜用的用来止血的马勃,还是因为防备平日里有磕碰准备的。除了这个之外,实在是没别的。
“我会让人去准备。”杨之简道。
“劳烦使君了。”齐昀说着,低头拳头压在嘴唇上低声咳嗽。
晏南镜听着,想起昨夜他的确光着半边的膀子好久来着。
这个天的确一个不慎容易得风寒。
只是他才失血,催血运行的热汤都不能用。害怕止血的伤口又出其他的差错。
杨之简让白宿把带回来的熏炉拿过来,给放到齐昀被衿里。免得风寒进一步加重。
齐昀对此不在意,他和杨之简说起另外一件事,“出荆州的事,恐怕是迫在眉睫了。”
苍白的脸上浮出忧愁,“既然已经有人找上门,恐怕我们二人在此已经被人知晓了。倘若再在这儿呆下去,恐怕会牵连到使君。”
他情绪饱满热烈,眼里全都是真挚。看不到一丝虚假。
晏南镜颇为佩服,看上去明明虚弱的人,却能有这么高昂的情绪。一般受伤生病的人,别说和他这样,就算是多说几句话都气虚。
“这些话还是不要提了。”她开口,“眼下更重要的是郎君好生休养。”
有些话杨之简不好说出来,得由她来。
见到齐昀还想要开口,她抢在之前打断他的话头,“翻山越岭不是郎君现如今能承受的。至于有没有人知道两位的存在,两位郎君暂时可以放心。”
见齐昀还要再说,她沉声道,“难道郎君还真想半道夭亡,大好基业无奈拱手让人?”
第023章
这话说得可真好,当即郑玄符就见到齐昀脸色微变。
郑玄符自打结识齐昀开始,这人明面上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这当场叫齐昀将场面话说不下去的,这小女子还真有些本事。
齐巽家的确是有些事的,郑玄符也听说过。齐昀是长子,却不是正妻所出。虽然由正妻抚养长大,但是齐侯却没有确定他世子的身份。可长子的责任却一点不漏的全叫他承担。
没有嫡庶之别,其他弟弟与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齐侯长公子的名号,拿在外面也只是好听,暂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郑玄符暗暗结舌,这小女子明明不知道齐侯家里的这些事。但出口就中了要害。
他去看齐昀。齐昀脸色依然苍白,连着嘴唇上都是没什么血色,原先看上去真情实意的笑此刻只剩下了一层表象,眼里也有了浅浅的冷光。
晏南镜对齐昀的薄怒完全不在乎,“既然郎君知道这里头的轻重缓急,那么现在就不要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好好睡着,认真养伤。至于别的,也不用郎君操心。”
“郎君担心二位的下落被人得知。这个还请郎君放心。昨夜闯入宅邸的人,都已经死完了,死人是不会从土里爬出来告密的。”
所有的话都让她给说完了,只剩下三个年轻男人彼此面面相觑。
这场主宾情深义重的戏,是演不下去了。
齐昀背往后靠去,一旁的郑玄符是不会伺候人的,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给他背后添个隐囊,以至于他的背完全靠在了冰凉的榻背上。
冬日的寒凉透过厚厚的袍服,往背上沁。
他挂着笑,声线里泛着凉,“女公子说得对。”
面前的人仔细的端详他,“你这伤说轻不轻,在完全痊愈之前,谁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这个齐昀当然知道,刀戟伤若是运气好,伤势不加重,就只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若是运气不佳,伤势加重,伤口化脓都还是小事,肢体不保甚至于丧命,那都是司空见惯。
“你受伤失血,要说没有伤元气,恐怕谁也不信。”
晏南镜袖手,神情平静的望着他,像是之前他的那些怒气,是稚儿在无理取闹。
“所以你与其将力气用在那无关紧要的事上,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躺着。”
她话语说完,室内又是一片静谧。
到了这个时候,郑玄符算是对这个小女子彻底的刮目相看。
不管是昨夜她当他的面,击杀意图闯入屋内的歹人。还是现在这番话,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些事看出来不难,但是要直白说出来,那就要好些技巧和勇气了。
这小女子言语里全是直白,听得他冷汗直冒,紧接着对她的勇气甚是佩服。
齐昀点点头,神色缓和些许,“女公子说得对,是我的不是。”
他轻轻的眨了几下眼,“我会遵从女公子的叮嘱,好好养伤。”
他言语里有些许的冷硬,不过听着还是和平日里的温煦没有太大差别。
晏南镜颔首,“只要郎君伤势痊愈,阿兄与我才能真正安心。”
齐昀面上微愣,一息后他眼里有点暖色。
“我知道了,多谢女公子还有杨使君。”
“不用言谢,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兄妹。”
即使当初这俩闯进来,惊吓到了一家子人。但是连着两场祸事,都是齐昀顶下来的。这一抵一消。仔细算起来,他们还倒欠了恩情。
杨之简仔细看过齐昀的伤势。伤口包扎好,也看得出惨烈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