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叮嘱了几句要注意休息,千万不可随意行动,以至于崩裂伤口。叮嘱完,杨之简起身领着晏南镜离开。
郑玄符瞧着兄妹两人离开了,长吐一口气,抚住胸口,“我还以为你会当场翻脸呢。”
说人不说痛处。那小女子指着齐昀的痛处戳,即使无意,也是够他冒汗的了。
“无知者无罪,你想多了。”
齐昀面上的笑容此刻已经淡了下来,他靠在那儿,神色冷淡。
“我说,他们兄妹离开之后,你是连笑都不给我看了?”
齐昀暼他一眼,郑玄符又道,“你不是很看中那个杨之简么。这么给他家出力,应当也有拉拢他的意思在里头吧?”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有什么看不透的。
齐昀的性情比较许多士族来说,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不过这两次都是要拼命见血的事,可不是一句人好就能解释的了。
无故施恩,必有缘由。
“不过看杨之简的行事,也不算你白费功夫。只是他真的愿意丢下主簿的位置,随你渡江回邺城么?”
刺史身边的主簿。莫说寒门,就算是士人也没有多少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尤其这还是荆州这个地方。想要人抛弃这个位置,去北面谋前程,这恩情也显得有些不厚实了。
“实在不行,要不然再多加一层保障。”他积极的给他出谋划策,“如果你纳了那个小女子,成了姻亲。有了这一层关系。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齐侯长子正妻的位置,那个小女子是别想的了,但是侧室还能勉勉强强。
这个主意郑玄符觉得出得不错,而且也周全,齐昀可以美人才俊皆得。
齐昀看着郑玄符满脸的得意,唇边牵出一丝浅笑,随即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郑玄符见状,不疑有他,坐在榻上就凑过去。才把耳朵凑到齐昀的面前,额头当即就被敲了个爆栗。
自小练武的人哪怕受伤了,手劲都不小。郑玄符有瞬间的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他捂住额头,倒吸了口凉气,回头见着齐昀脸色冷峻,“你要是还胡说八道,下回就不止这样了。”
郑玄符捂住额头上被敲出来的肿包,吸了好几口凉气,“你怎么能这样,我给你出谋划策呢!”
齐昀冷笑一声,没有应他。
“你这人也是奇怪。你施恩于他,难道还是因为你是个良善人?”
郑玄符气急了,“就算天底下全都是良善人,那也轮不到你我。”
说完,他脸上又有瞬间的空白,“奇了,我之前对那小女子有意思,你不许我轻举妄动。现在要你自己去,你竟然不愿。”
说着郑玄符看向齐昀的神色,越发的一言难尽。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到齐昀还有什么别的缘由,对着美人无动于衷了。
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年轻男人。郑玄符可不相信齐昀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算是柳下惠,他都觉得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暗疾。
他的眼睛不由得往下看,还没等他看到不能言说的地方,臀上就重重挨了一记。
齐昀就算是受伤了,也不妨碍他腿上用力。那一脚直接把郑玄符给踹飞了出去。
郑玄符人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好半会才回神。
他回神过来,当即掉头,“你果然就是有什么暗疾吧。”
说着更加怒火中烧了,“既然这样,当初你拦我做什么!”
齐昀靠在那儿,目光泠泠,看他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小儿。
“你以为你真的能如偿所愿?”
郑玄符一下闭嘴,却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齐昀坐在那儿,榻前不远处,放置着一张素屏。几乎压着那边的门,将寒风完全阻挡在外。
“她不是你以往见过的那些女子,你若是以为你随意撩拨几句,她就会心甘情愿,那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时机回去,还能主宾尽欢。你若是要做出什么事来,别说杨之简,就她一人,你都难以对付。”
齐昀冷冷的盯着他,“你要是还有什么心思,趁早给我断了。”
郑玄符想起那个小女子一刀戳中歹人的胸腹里,那时候屋内灯火晦暗,但是他看的清楚。她下手之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郑玄符的背颓然的垮下来,心头的那点绮丽的念头,被齐昀极其不留情的全数打压下去。
“你不要生事。你要是生事,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他眉目冷森,压得郑玄符不敢再说。
郑玄符坐在地上好会,过了好会他抬头,“景约你真的半点意思都没有?”
那小女子其实很有吴楚之地的婉约之美,乌发雪肤,笑起来殷红的唇外露出点齿尖,露出些许桀骜不驯。
倒是比纯粹的温婉又或者彪悍的要引人注目的多。
见到齐昀蹙眉,郑玄符不敢多言,坐在那儿不动了。
过了好会,他又开口,“我看她胆子也挺大,什么话都往外说。”
“是啊。”齐昀道,“不过她说的,倒也管用。”
言语里是真的不客气,但也的确命中要害。
他轻轻摩挲着拇指,见着郑玄符他掉头瞅着他,“你若是还在胡思乱想,赶紧把你所思所想全都收拾干净了。”
郑玄符长长的哦了一声,那拉长的一声格外的意味悠长。